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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她做的那個夢確實預示了未來,箋紙上的提示能幫她改變不樂見的走向並揭開夢中未解之惑。
三條提示分別對應著她人生的一個重大轉折,依提示行事即可規避危機。譬如夢中預示,她與母親離京後,會因著接踵而來的事端,滯留外祖家一年有餘,與京師的聯絡幾度斷絕,歸京不得,隨之有了後頭接二連三的事端,那麼離京便是一個重大轉折,欲要改變,留京即可——正對應第一條提示。
以此類推,第二條——見謝思言,對應第二個重大轉折,只是她如今尚猜不著這轉折是什麼。
實質上,她也必須照做。提示不可違背,否則會藉由外因強行實現,譬如以發燒讓她留在京師。
謝思言……那可是她兒時的對頭。
若她執意不去見他……會如何呢?難道她會被一陣妖風吹到謝思言屋裡嗎?
陸聽溪瑟瑟發抖。
其二,那個暗中授意孫大人幫陸家的神秘人是個關鍵人物,她必須將之尋出。
無緣無故是不可能幫這麼大的忙的,這人背後謎題重重。祖父平安歸來並不意味事情全然了結,為外祖家避禍的關鍵也在這人身上。
縱拋開這些,她也真心想找出這人並竭盡所能感謝對方,畢竟夢裡就沒能謝著。
她記得夢的最後,是那張箋紙飄到了城外桃林內的陶然亭東北角,繼而沒入土中不見蹤跡。
她極是好奇,陶然亭是否當真埋著一張載有她字跡的箋紙?她和謝思言見面八成會尷尬,亦且,莫說謝思言如今在外求學,就算他在京中,他這樣的人,尋常也不是好見的。
因而在實踐提示和找尋神秘人前,她想先去陶然亭看看有沒有箋紙。
她以為祖父祈福和為沈安祭掃為由出門,如今兩事均已畢,她得即刻出城趕赴陶然亭,事不宜遲。
她回身上了馬車。
墳裡葬著的人叫沈安,是她八年前救回的少年,後做了她兄長的伴讀。兩月前,沈安奮不顧身救了她,自己卻命喪當場,死得極慘。陸家將他厚葬,她既出城一趟,便再來墓前祭拜一番。
一旁的兄長臨上馬前,又回頭看了眼墓碑,連聲感嘆沈安實在是個知恩的,那舍了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救下聽溪的架勢,他至今仍記憶猶新。
路上,陸聽溪思及江廓,微微眯眼。
夢境賦予的意識博雜,她知道的內情比江廓知道的多,他若真敢來誆騙說自己是陸家恩人,她一定狠狠打他的臉。只是不知這廝究竟是開罪了哪尊手段通天的神仙,竟被玩弄於鼓掌之間……
“謝思言今日回京,”一旁騎馬的兄長陸修業揶揄,“說來,你前幾日若隨母親離京,就能避他遠遠的,絕見不著,如今卻是不然,指不定在哪兒就碰見了……你要不要躲躲?”
陸聽溪一頓。
“我妹妹可是敢做謝思言對頭的人,單憑這一條,我能吹一輩子!”
陸修業笑嘻嘻:“謝思言是誰啊,那可是京師第一豪門魏國公府的世子,生就一副風神絕倫的皮囊,金尊玉貴,驚才風逸,當初年僅十三便在秋闈中一舉奪魁,驚得幾個主考以為他作弊,定要當場出題重考,被世子爺以強悍實力當場打臉。聽說世子爺當時一揮立就,幾個翰林出身的主考捧著世子做的詩文,面面相覷,見鬼一樣。”
“這位謝少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你看看這些年來,得罪過謝少爺的哪個不是脫層皮,有幾個還混得下去。都道老虎屁股摸不得,你倒好……”
陸聽溪把腦袋埋進柔軟細滑的引枕裡,小臉一垮:“我跟旁人都處得好好的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他太霸道,我那會兒年歲又太小,初生牛犢不怕虎……哥哥兒時不也是隻皮猴。”
謝思言將來會權傾天下、俯視萬千,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其勢滔天,無人可匹。這也是那個夢告訴她的。但願他貴人多忘事,屆時已忘了她這隻幼時曾摸過老虎屁股的小牛犢。
“我是皮啊,但我也不似你那般,你那次……”
“不許說!那次是意外……”陸聽溪滿面漲紅,那事她想起一次窘迫一次。
陸修業詫異道:“那次我明明瞧著謝少爺臉色難看至極,最後卻是不了了之,我原還替你發愁這事被爹孃知曉了該怎麼好呢,誰知是虛驚一場。”
“這樣想來,你就是唯一一個得罪過謝思言還全須全尾活著的人。你說他留著你的小命,莫不是打算……”
陸修業問話時轉頭,正瞧見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