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怕陸姑娘因此事對江廓轉了態度?
謝思言正在擺弄陸聽溪給他畫的肖像。陸聽溪為他畫的畫像,裱起來才好。
以象牙紫竹為杆,以珊瑚瑪瑙為軸,以雲緞精綾包邊,她畫多少他裱多少。
只是不能再跟什麼糕餅果子糖擺在一處了。
“退下吧。繼續盯著江廓,有事報我知道。”
江廓自以為聰明,卻不過是捕蟬的螳螂。
才將畫像收起,就有小廝來傳話說國公爺讓他過去說話。
謝思言微哂,他爹心裡總惦記他的親事,這怕是想讓他上巳節那日去相看姑娘。他可沒工夫。
近傍皇城的景豐衚衕內,桃杏滋阜。
沈惟欽望著面前待開的西府海棠,又往池子裡拋了把魚食。
李氏見兒子半晌不語,急道:“你不去左家解釋也成,上巳那日,你往城北的大隆福寺去一趟,母妃打探到,左家女眷往年上巳慣常是往那裡進香的。你見著左姑娘,說幾句軟和話,你模樣生得好,見今學識也有了,左姑娘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未必不會回心轉意。”
“不去。”
李氏氣得拿指頭隔空戳他:“你是想氣死我!娘把路都給你鋪得好好的,你說毀就毀!”
她這兒子兩月前得了一場大病,藥石無靈,她幾乎哭死過去,日夜求神拜佛。不知是否她誠意感動上蒼,後頭她兒子居然又醒了。這之後,兒子就古古怪怪的,連蛐蛐兒也不鬥了,竟開始專心舉業了。不過兩月光景,進益神速,宗學裡的先生說她兒子怕是舉人也考得。
兒子因禍得福,她覺著是神靈垂憐他們母子。她不過是郡王府的次妃,兒子先前又不成器,母子兩個都不得郡王待見,在府中處境艱難。後頭郡王沒了,府中嫡長子——阿欽的嫡兄沈惟裕承襲了武陵王的爵位。沈惟裕厭憎他們母子已久,府裡更沒了他們的立足之地,她公爹楚王更是不管這些事。
她想起早年她孃家與左家有些交情,曾口頭定過娃娃親,這便急急帶著兒子赴京議親。議了親,去宮裡報過,便能過禮了。
她和阿欽如今都還住在武陵王府,她不想鎮日看人臉色,打算等阿欽和左嬋成婚後就搬出去。適逢新政,宗室子弟也能科舉入仕,等兒子考出個名堂來,再讓左家在官場搭把手,還怕日子不好過?
她打算得好,但架不住兒子給她拆臺。她和兒子並非同日入京,後來才知她兒子辦的好事。如今想來,兒子當時根本就是故意為之,否則若真想結親,哪會說出那等話。
李氏想想自己的不易,悲從中來,拉著兒子哭道:“娘可只你一個兒子,往後就指著你過活了,你為何跟娘過不去……”
“閉嘴!”沈惟欽突然冷聲道。
他到底忘了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人,任他想得頭疼欲裂,仍是記不起。
李氏嚇得一哆嗦,她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兒子。
“上巳節我會出門,但不是去見左嬋,只是散心。再就是,我不會娶她,母親不必再提。”言罷,沈惟欽轉身離去。
上巳節前一日,陸聽溪去給祖母請安時,沒瞧見二嬸劉氏,問了祖母,方知劉氏稱病未來。
翌日,陸家眾人結伴動身。
陸家的轉機終於到來,誠如陸聽溪夢境預示的那般,上巳節前孫懿德出面斡旋。
陸老太太本不願出來,但聽聞此訊,心中稍寬,欲去廟裡還願,遂同行。
陸家此番輕車簡從,女眷分坐兩輛馬車,老太太和三個兒媳乘一輛,府上五位姑娘乘一輛馬車。
陸聽芝仍對那天害得陸聽溪被邱先生罰站耿耿於懷。她當時本想站出來為小堂妹擔責的,但小堂妹暗裡拋了個眼色,她怕自己弄巧成拙,只好作罷。
“不成,我還是過意不去,等待會兒到廟裡,我多給佛祖磕幾個頭,保佑淘淘……”陸聽芝卡住,扯扯堂妹的衣袖,“誒,淘淘有什麼心願?”
陸聽溪道:“祖父平安歸來。”心願只有一個,近來要做的事倒是不少。
“除此之外呢?”陸聽芝突然湊近,揶揄道,“比方說,找個如意郎君?”
陸聽溪惦記著她與謝思言的計劃,正巧車隊停下休整,起身:“聽說祖母那裡有糖蒸酥酪,我去蹭一碗。”
等陸聽溪下去,陸聽惠掩口輕笑:“五妹妹莫不是羞赧了吧?”陸聽溪那個性子,根本不會為自家婚事謀算,還不是要靠著她大伯父大伯母操心。姑娘家還是要自己多為自己打算,哪能全靠爹孃。若手段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