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謝思言在一處的那個人酒是她,只能說自小一起長大的,相信他的人品云云,可這些顯然沒甚說服力。她覺著這件事還是得謝少爺來處置。
甘松不無感慨:“若是一月之後兩廂計議妥當,就可看日子下定過禮了。說不得明年三月之前姑娘就能出嫁。”
陸聽溪執筆的手一頓。
日子確實過得快。她實則還對閨中待字的日子頗多留戀。
……
正是賞梅的時節,葉懷桐請陸聽溪去葉家在宛平的莊子附近踏雪尋梅。宛平距京頗近,葉氏思及女兒興許很快便是待嫁之身,也比平日更縱著她些,倒是準了宛平之行,只自己抽不開身,遂讓自己身邊的吳媽媽帶著她去。
葉信在京畿置辦了好幾處田莊,葉懷桐一個北方人卻仍喜歡玩雪,每年冬季都要去莊上耍子。葉懷桐也快定親了,甫一見到陸聽溪,就抱怨不住,直道嫁人真麻煩。
陸聽溪道:“你再滿口怨言,我就跟舅舅說你打算逃婚,讓他綁了你,等出嫁那日再放你出來。”
葉懷桐瞠目:“好你個小沒良心的,枉我對你那樣好!你自己找了個貌比檀郎的男人,又哪裡知道我的苦!我那未婚夫,長得跟鬧著玩似的,我都想問問他,醜成那樣是不是掌握了什麼竅門。”
陸聽溪覺得葉懷桐應當是誇張了,竇氏無論如何也不敢給她找個醜得驚世駭俗的,扭頭看她:“莫非你擇夫只看容姿?”
“當然。生得好看的男人,光是看著就能下飯。跟他一道出門,也覺得面上光彩倍增。橫豎男人沒幾個好東西,若再不生得好看些,我是沒一點嫁人的心思了。”
葉懷桐一把抓住陸聽溪:“還有,若是夫婿長得醜,將來孩子隨了他,豈非作孽?”
陸聽溪覺得她這句倒有些道理。
……
“確定兩萬西北軍已在赴京路上?”謝思言目光對著輿圖,話是對著寶升說的。
“訊息無誤,且是急行軍。皇帝做得隱秘,若非少爺讓我等預先留意,我等怕也探查不出。”
“這個年要過得熱鬧了,”謝思言修長指節在輿圖邊緣輕敲,“要收網了。能否逃得過,就看他們的造化了。”又問起陸家那邊的動靜。
寶升道:“國公爺應邀去了一趟,倒算是客氣,還親手給陸文瑞倒了杯酒。不過陸家似有甚顧慮,仍未應允,還是堅持說一月之期到了之後再給答覆。”
謝思言眸色幽晦。
他收到陸聽溪的信才知原來陸家因著保國公府那件事,竟以為他在外頭有姘頭。照理說,保國公會對當初那事守口如瓶,且還會封住徐雲的口,不讓她亂說,這也是他當初敢以那種法子推掉與保國公府那門婚事的因由。如今保國公在陸文瑞面前透這個風,大抵只有一種解釋,謝、陸兩家結親,是保國公不樂見的。
謝思言冷笑,保國公怎麼在陸文瑞跟前訕謗他的,他就要讓他怎麼圓上。
當下寫了張帖子,遞給小廝:“即刻送到保國公府上。”又轉去碧紗櫥更衣,命人備車。
他要親自去見一見保國公。
……
陸聽溪長大後變乖了的一個重要緣故就是懶怠出去。去年冬季,她因為天氣嚴寒,幾乎一冬都沒怎麼出過門。不過眼下被葉懷桐拽出來,倒也漸漸起了玩興。
兩人先是在僕婦的協助下堆了個大雪人,後頭又用餘下的雪揉了團,追鬧對扔,還拉了幾個僕婦分成兩隊,打仗一樣。
陸聽溪脖子裡被塞了好幾個小雪團,有些發冷,本想回了,但葉家一個名喚紫雀的丫頭玩興甚濃。紫雀是跟陸聽溪一邊的,趁著葉懷桐那邊幾個丫鬟低頭團雪,擲了個大雪團過去,誰知正砸到了葉懷桐頭上。紫雀拉了陸聽溪,拔腿就跑。
紫雀也不敢回頭看,一路狂奔。葉懷桐那邊玩起雪來實在太瘋,她真怕一會兒那幫人追上來,將她們按在地上往衣裳裡塞雪。
梅林在葉家的田莊邊上,然而她們方才因著玩鬧,已距梅林愈來愈遠了。如今悶頭跑了一陣,就越發遠了。
回頭沒瞧見有人追來,紫雀撫胸喘息:“表姑娘,咱們趁機多團幾個雪球吧,等回去也好有個準備。”
陸聽溪一雙小手已是凍得通紅,待要拒絕,卻聽得一陣人聲隱隱而至。她依稀辨出了沈惟欽的聲音。
她而今身處一片松林,身側還有一座簡易木屋,應是守林人亦或獵人的臨時棲身之所。若是沒有林木與木屋的遮蔽,沈惟欽應當已經瞧見了她。她耳力極好,兩廂相去尚遠,但已隱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