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擺了一回,提溜回自己的廂房。才進門,她就覺出不對,一抬頭,就瞧見沈惟欽長身立在桌前,正端詳她畫的一副淡墨山水。
不假思索地,她轉身就走。
“我知道姑娘心裡有許多疑問,我今日可一一為姑娘解答。姑娘放心,我都佈置好了,不會有人過來,”沈惟欽的視線仍未從畫卷上移開,話卻是對著陸聽溪說的,“我今日過來,就是來跟姑娘說幾句話的。”
陸聽溪折了回來。她適才一出去,就瞧見厲梟等人守在外頭,她根本走不脫。不過不論如何,這也是在太皇太后的皇莊上,沈惟欽也不敢做甚。
“姑娘應當能夠想到,太皇太后來此,是我促成的。至於我如何跟太皇太后說的,姑娘不必管,橫豎不會連累姑娘便是。”
沈惟欽在桌前落座:“這次回封地,我想了許多,今世的,往生的,後頭我下了個決定,我要跟姑娘坦白一件事——其實我當年死後不多久就成為了當時還是鎮國將軍的沈惟欽,只是身份改易之後,我卻失去了屬於沈安的記憶。”
“姑娘後來看到的所有沈惟欽做的事,都是出自我之手。直至後頭領著刑部一眾軍牢去捉拿陸老太爺時,我才想起一切。”
“之所以先前沒跟姑娘實言相告,是因為我害怕,”他語聲愈來愈輕,“我怕你因此厭憎我。我也曾為尋回記憶做過諸般努力,可或因時運不濟、或因世子阻撓,都無疾而終。我就放棄了,我打算就做那個與你們立場相對的楚王世孫,可命數終究還是不肯放過我。”
“世子一早就察覺了我就是沈安,但他一直沒告訴你,也始終明裡暗裡阻撓我尋回記憶。”
“此前那三封匿名信也都是我所書。後頭還有一封仿世子筆跡的信,是引姑娘往御花園欽安殿後頭的假山去的,信上還交代姑娘要穿海棠紅的衣裳,不知姑娘可還記得?那也是我寫的。”
陸聽溪緊盯住他:“怎會不記得,為何害我?”
“不是要害你,是後來姑娘發現端倪,跟世子通了氣兒,我臨時改了主意,將皇后的侄孫引了去,耍弄你們而已。我寫這封信的初衷,只是想讓姑娘換身衣裳罷了。”
他知陸聽溪不解其意,解釋道:“姑娘素常貫愛穿柳黃、櫻粉這類顏色的衣衫,可我覺著,海棠紅才最襯姑娘。姑娘這等丰姿絕麗的佳人,就當穿海棠紅。”
陸聽溪遽然想起一事:“可你當時並不在京中,更不在宮裡,縱我換上海棠紅的衣裳又如何?你有千里眼嗎?”
“姑娘還是跟從前一樣天真,”沈惟欽凝眸望她,“我雖瞧不見,但可以遐想。我知道姑娘肌若玉脂,我知道姑娘腰如約束,我知道姑娘步態盈盈若流風飛蝶,如何就不能遙想出姑娘身著海棠紅的情態?我覺著那必是宛若嬌花初著雨的,嬈嫵冶麗,惹人發狂。”
“姑娘總角之年有陣子圖新鮮,連著幾日都著海棠紅衣裳,我在燈下瞧著姑娘酣眠,只覺姑娘彷彿生來就是要招惹我的,我想將姑娘藏起來,”他步步逼近,“如此,往後你的身體髮膚、你的一呼一吸,甚至你的魂靈都是獨屬於我的。”
陸聽溪心下大駭。
沈安何時瞧見她在燈下酣眠了?況依沈安所言,她那時至多不過十來歲,沈安自己其時也才十二三的年歲而已。
“我心裡曾無數次地轉過一個念頭,我將來如若娶不到你,就偷匿了你,倘你執意要離開我,我就打斷你的腿,如此一來,你就能永永遠遠地留在我身邊,再也走不掉。”
陸聽溪往後撤步。
沈惟欽呢喃著,專注凝睇她:“不過想想,總還是捨不得。我說過,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
“我回封地後,也想過我往後當何去何從。但未及想好,就出了眼下這件事。姑娘可知世子今次大費周章的目的何在?”沈惟欽目光幽冷,“他想殺我。”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可笑仲晁這幾日惶惶不安; 以為世子是要聚力反擊,將他剪除。世子真正要殺的人是我; 仲晁不過是世子捎帶手要拔掉的釘子而已。”
思及此,沈惟欽不由沉容。
仲晁當真有負他望。謝思言此前引而不發; 大抵就是在等這麼一個契機。
沈惟欽轉眸看向陸聽溪:“姑娘此前那番話,我仔細想過了,是我舉動過激了; 我往後對陸修川的報復會適可而止。至若陸家餘人,我也會盡量寬容。對於昔年借住陸家的時光; 我還是十分懷念的。我在旁人那裡雖是受盡折辱,但在姑娘這裡; 卻總還是能看到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