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才十二歲,學上幾年,總能學到一些,以後就算如堂哥一般做個夥計,也算多了一條出路。
她又對青荷道:“前段時間我編了些新的絡子花樣,你來看看。一會兒我教給你,你若拿去賣,就和老闆講講價,或許一個可以多賣一文錢。”
青荷聽了欣喜不已,也顧不得剛從地裡回來身上痠痛,從她這裡學了方法,就到一旁琢磨去了。
青松則提了個破籃子出門,說要去水渠裡撈小魚,給大姐嚐嚐鮮。
青柳跟著周氏去廚房燒水。周氏仔細打量她,見她長了些肉,面板也白了一些,心裡才放下來。
青柳看看左右,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遞過去,道:“娘,這是出嫁那會兒家裡給我帶走的銀子,您還是收起來吧。”
當初她爹受傷,家裡東拼西湊,加上和親戚借的,總共湊出了十五兩銀子,後來和林家結親,林家許諾治好她爹的腿。家裡湊起來的銀子就又還給親戚了,自家還剩五六兩。
出嫁時,周氏將這些銀子包了紅封,全讓青柳帶走了,她只在成親第二天瑞哥兒給她磕頭的時候,給了一個紅封,剩下的銀子都還在。
她雖不能把林家的銀子拿回來給孃家用,卻也絕不忍心看家裡人吃苦,所以這次回來,就把剩餘的銀子帶回來。
周氏忙擋回去,道:“這是做什麼,給了你就是你的,哪有閨女出嫁了還往孃家送錢的?”
青柳道:“這本就是娘當初給我的,又不是我從林家拿來的,就算讓人知道了,咱們行得端坐得正,怕什麼?”
周氏還是不收,“你在那家裡,沒點銀子傍身怎麼行?家裡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你不用擔心,快收起來吧。”
青柳哪裡肯信,“您就別瞞我了,當初為了給爹治病,家裡的糧食賣了大半,今年家裡種的地又少了許多,兩下疊加,咱家今年恐怕連稀粥都喝不上。青松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把他餓出個好歹怎麼辦?青荷也要說親了,怎麼也得給她做一身新衣裳吧?娘,我知道您和爹疼我,可家裡又不止我一個孩子,您也要多為青荷青松考慮是不是?”
見周氏面上遲疑,她又道:“我如今在林家,一切都好得很,不僅吃穿不愁,每月還有月例,實在用不上這些銀子,您就收下吧。”
說完,她把將錢塞到周氏懷裡,又說自己回去有事,不待她挽留就走了。等李大山知道,她早已回了林家。
這段日子,林老爺在家的時間比年前長了許多,薛氏又記掛著要青柳讀書的事,便沒怎麼叫她去說話。
青柳每日早上去錦娘院裡上學,下午回來自己背書練字,晚上就抽空打絡子,偶爾也回孃家看看。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到了三月出頭。
這日,林老爺去鋪子裡檢視,錦娘也帶著瑞哥兒去他外祖家,家中只剩青柳和薛氏。
恰巧上午青松自己一個人送了些小魚乾過來,中午飯桌上,就有了一道魚乾蘿蔔湯。
飯後,薛氏留青柳說話,問她家中近況,青柳都一一回答了。
薛氏道:“我看你這個弟弟,倒是乖巧懂事,平時沒事就讓他到家裡來玩玩吧。”
青柳笑道:“他是第一次見您,才裝成那副樣子,其實調皮得很。”
薛氏也笑了,“那才是男孩的性子。”
兩人正說著,前院裡突然傳來一點動靜。
青柳站起來向外走了幾步,就見正院裡管事的楊嫂子跑進來。
這楊嫂子是薛氏的陪嫁,在林家幾十年了,她男人也在林家鋪子裡做掌櫃,是個極有體面的人,平日裡說話做事不緩不慢,從容有序。可是眼下,她卻一路跌跌撞撞飛奔進來,在地上摔了好幾趟,也顧不得,連滾帶爬撲進正屋裡,髮髻散亂,淚流滿面,哽咽得說不出話。
青柳嚇了一跳,忙去扶她,薛氏也站了起來,連聲道:“這是怎麼了?!”
楊嫂子掙開青柳的手,膝行幾步撲到薛氏腳邊,抱著她的腿嚎哭,聲音嘶啞,“太太……太太呀!您快去看看……誰回來了我的太太呀!”
薛氏心裡猛的一跳,愣愣往門外看去。
青柳不明所以,又去扶楊嫂子,好不容易才把她扶坐起來。又拿出帕子幫她擦臉上的淚水,突然,她似有所覺,轉頭一看,正屋門外不知何時立了個極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跨進屋來,重重跪下,兩個膝蓋落在地上,好似兩柄鐵錘狠狠砸下。
“娘,不孝兒回來了。”
青柳聽得這個聲音,愣愣地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