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夙容靠在床邊,表情平靜道。
芊彤大方落座,說道:“聽說大小姐身子不適,還望多加保重。”
“多謝掛懷。”戚夙容抬眼打量她,見她臉色紅暈,容光煥發,絲毫不見風霜。父親究竟從何處看出她可憐?
“不知大小姐叫賤妾前來有何吩咐?”
“平兒,給芊彤奉茶。”
平兒先是訝異地看了自己小姐一眼,然後不情不願地給芊彤倒了一杯茶。
戚家大小姐何時轉性了,竟會對她如此客氣?芊彤亦甚感意外。
呵,鳳凰變草雞,果然學會低眉順目了?
戚夙容沒有理會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譏誚,用手絹擦了擦鬢旁的細汗,突然問道:“陳副尉近況可好?”
“他……”芊彤剛說出一個字便頓在當中,臉色徒變,端著茶杯的手不自覺抖動了一下,濺出幾滴茶水。她抬起頭驚愕地看向戚夙容,見她正直直地盯著自己,又立刻收回視線,神色變得侷促。
戚夙容眯起眼,正了正身子,不急不緩地問道:“說吧,他讓你回來有何目的?”
“大小姐此話怎講?陳副尉是何人,賤妾並不認識啊。”芊彤嘴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是嗎?”戚夙容垂下眼,緩緩端起茶杯,淡淡道,“那我在陳家安插的眼線看到的是何人?”
“什,什麼,眼線?”芊彤滿臉震驚,聲音顫抖。
“你可以繼續裝糊塗,我有的是方法讓你和盤托出。別忘了,你的契約還在戚家,只要我爹願意,他完全可以對你施以私刑,或者將你賣給奴場。”
芊彤臉色慘白,喃喃道:“你們莫非早知道了?那為何還同意讓我回來?”
“因為想弄清楚陳化究竟有何圖謀。”戚夙容放下茶杯,表情沉著,略帶稚氣的臉上,隱現幾分威儀,讓芊彤頓感壓力。
“芊彤,現在將功補過猶未晚。”她緊緊盯視著面前的女子。
“但我說出來就得罪了陳化,一樣沒有好下場。”她苦笑道。
“陳化算什麼東西?不過只是一名小小副尉。”戚夙容譏誚道,“戚家縱然落魄,也不至於連他都對付不了。你最好權衡清楚,是甘願做小人的犧牲品,還是忠於我戚家,重新謀出路?”
芊彤終於無法再強裝鎮定,跪倒在地,泣聲道:“大小姐,請你原諒,賤妾亦是迫不得已。”
“你想要我如何原諒?”戚夙容冷冷盯著她。
芊彤淚眼婆娑道:“賤妾離開戚府後,無處可去,只能投靠陳化。他對賤妾不錯,賤妾受其蠱惑,才同意為他辦事。”
“他讓你辦什麼事?”
“他叫我監視戚家人的一舉一動,順便尋找一封密信。”
“密信?”戚夙容皺眉道,“什麼密信?”
“賤妾亦不是很清楚,他只說這封信肯定被戚老爺藏得很隱秘,只要是在隱密處找到的信件,應該就是他想要的東西。”
密信?戚夙容沒想到隨意一次套話竟然套出了意料之外的東西。她滿心疑惑,上一世並未聽父親說過什麼密信,或者說還來不及公開,密信就已經被偷走了?但看父親的模樣,似乎壓根不知道密信的存在,否則不可能無跡可尋,他可不是沉得住氣的人。
陳化只是一名副尉,就算有密信,應該也不會與他有什麼太大關係,此事背後恐怕另有隱情。上一世戚家一片混亂,麻煩不斷,根本沒有精力應付其他事。戚夙容嫁入顧家之後,與家人的聯絡漸少,直到父母去世,也不曾聽說過密信的事情。
如此想來,顧家受到打壓,似乎也是在父母去世後。莫非那些人認為父親在死前將密信交給了她?所以故意針對顧家,處處掣肘?若是如此,她曾經的疑惑也算有了答案。雖然她得罪過不少人,但還不至於讓人懷恨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戚家的破敗,確實來得古怪,絕不只是因為簡單的積怨。戚夙容覺得這封信很可能就是關鍵。
“芊彤,”戚夙容對她說道,“你暫且留在戚家,別讓陳化發現你已經暴露,一來可以保護你,二來也可以幫我們探聽訊息。”
“大小姐是讓我反過來迷惑陳化?”芊彤猶豫道,“若事情敗露……”
“戚家會保你周全。”戚夙容承諾道,“前提是你不會中途變卦。”
“不不,我絕對不會。”芊彤連忙保證。
戚夙容怎會輕信,不徹底震懾她,以後恐怕後患無窮。
她算了算時間,心頭一動,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