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慢第一次發覺一個男人的眼神竟然能同時兼有威脅、壓迫乃至於……引誘,逼得她罕見得慌亂起來。握著她的手指微涼,可是手心卻是滾燙,他靠近她,低聲輕笑:“看就看,不必遮遮掩掩,咱家這點氣量還是有的。”
距離被他壓得很近,近到秦慢心跳亂了幾跳,呼吸都困難。
雍闕卻在此時放開了手,順手將杯子推倒她嘴邊:“喝吧,不喝就沒的喝了。”
秦慢機械地將一杯茶飲盡,才放下,雍闕又斟了第二杯來,於是她又呆呆地將茶水牛飲完。
茶壺跑的是松山雲霧,她完全品不出雲,也品不出霧。
連著斟倒第四杯,茶壺裡的最後一滴水滴落,第四個杯子也剛剛滿了。馬車外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聲如千鼓齊發,勢如萬雷奔騰。
秦慢耳尖,發覺來者不凡:“督主?”
雍闕自行將第四杯茶飲盡:“該來的總是要來,”他看著秦慢,“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秦慢啊了聲,對上雍闕的眼神,隨即明白過來:“哦……”
她其實有點委屈的,她還小呢,她還沒經歷過“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呢,怎麼就嫁人了呢!
十里入京道,百年皇城已能遙遙窺視其中邊緣一角,齊整的官道上一行銀灰人馬急奔而來,一蟒服銀冠的中年男子打馬在前。到了約有十丈外堪堪勒住韁繩,領著部下魚貫下馬,又走近數丈,俯首拱手一禮:“西廠總校尉曹深奉命恭迎提督回京。”
“恭迎提督回京!”
數十人齊齊喊到,聲勢震天。
雍闕坐於馬車之中兀自巋然不動,秦慢透過窗縫看了兩眼,雍闕不動她也不動。一時車內車外,俱是寂靜無聲,每個人的呼吸聲都放至極輕。
曹深在入西廠前邊早知這位手握司禮監與錦衣衛的提督威名,車內人沒有發話連他在內自然沒一個人敢動,四月的天太陽出得老高,不多時曬得他額頭已細細一層汗水。
靜默地等了一會,算著時辰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道:“西廠總校尉曹深奉命恭迎提督回京。”
雍闕仍舊閒閒地擺弄著張大山所做的茶具,秦慢心腸軟看看外面又看看他,哼唧哼唧了兩聲。他被她哼唧地笑出了聲:“你啊。”
話是對秦慢說的,外邊的一干人等亦是聽到了。曹深心裡一鬆一緊,卻是詫異,車裡坐的是何方神聖,得以雍闕用這種語氣與她說話?
聽到的不僅有曹深還有霍安,他離馬車最近,主動馭馬上前對著曹深他們皮笑肉不笑道:“容小的愚鈍,不知曹校尉奉的是誰的命來請我家督主?督主他老人家可是為了皇命在外奔波數月,城門還垮進去就這麼急吼吼地來請人了?”
雍闕拿捏姿態也罷,這麼一個魚米小蝦也敢和他蹬鼻子上臉,曹深雖知他受雍闕默許但心中難免湧起一股惡氣,礙於車中那位主積威已久只好又硬生生嚥下,仍是對著馬車高聲道:“下官是奉陛下所命前來,陛下念督主風塵勞累,特意在延英殿中擺下洗塵宴為督主接風。”
秦慢一驚,見皇帝?
☆、第56章 【伍陸】面聖
百年燕京,千載風華,此時桃花盛極,一陣風吹過,甜得微微發膩的花香順著簌簌的花瓣充斥在每一條或寬或窄的街巷上。
馬車飛一般地賓士在朱雀街上,這是燕京最寬敞的一條幹道,直通皇城正中的朱雀大門。
秦慢隱約聽到熙攘的鬧市聲從邊邊角角的縫隙裡鑽進來,像把小梳子在心尖上掃來掃去。可是馬車奔跑得飛快,眨眼就將這些繁華鬧景遠遠拋在身後。無人敢去觸這些身著錦衣,佩戴繡春刀的官人們的黴頭,他們被比作惡鬼,然而這些惡鬼不僅敢在白日裡出沒公然滅人滿門,還能如此堂而皇之地騎著馬直奔向整個大燕最核心的地方——皇城。
賓士的車馬徑自從朱雀門的側門魚貫入內,鞭飛馬鳴呼喝的聲勢彷彿穿透整個大燕的雲霄,驚動巍巍牆頭的老雀們紛紛展翅,各飛東西。
打曹深傳了皇命來,雍闕就時時留意著秦慢的臉色。此時的秦慢被馬車顛簸得臉色確然不大好,煞白煞白的,手指緊緊抓著衣角,不知是緊張還是難受的。細細的手指一個個骨節崩得發白,隨時會斷了似的,他咳了聲,引起她抬頭:“是不是累了?”
他這話說得響亮,外頭的人聞絃音而知雅意,立即馬車慢上了些許。不過也就這些許功夫,穿過一道朱雀門到了二座門前的下馬碑,所有人都停了。
秦慢深深吸了口氣,搖搖腦袋還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