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出去之後,房樑上一個人影輕飄飄地落了下來,向帳中笑道:“一個丫頭而已,若是怕她出去亂說,殺了便是,何必費那麼多心思試探?”
“不許動她!”韓五壓低了聲音,卻是難掩怒氣。
那人影似乎愣了一下,許久才道:“韓五,你完了。”
回覆(12)
第38章。你到底在彆扭什麼
葛馨甯越走越快,眼前早已辨不清方向,腳下卻像是被人追趕著一樣,拼命往前奔。
逃。
潛意識裡面只有這一個念頭。
可是逃什麼、為什麼要逃,她卻想不清楚,也根本沒有去想。
這座宅邸,對她而言大半是陌生的。葛馨寧不辨路徑,早不知道走到了什麼地方。路上似乎有幾個人阻攔過她,但葛馨寧沒有留意,竟也就這樣一路闖了過來。
直到,一個高大的人影擋在了她的面前,把狹窄的小徑堵了個嚴嚴實實。
“讓開。”葛馨寧心中煩躁,對這個不識趣的攔路人沒有半分耐心,只想閉著眼睛撞過去。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但並沒有讓開,反而欺前一步,伸出手在葛馨寧的眼前晃了幾下。
葛馨寧定了定神,抬頭看時,才發現秦相公正歪著腦袋,探究地看著她。
“你來做什麼?”她心中鬱郁,也難有好聲氣對人。
秦相公側過身子,讓出路徑:“我只是想提醒你,再走下去,你可就闖到後山去了。”
後山?
葛馨寧從未聽說過還有什麼後山。
秦相公看她愣愣的,索性嚇她一嚇:“原來你不知道啊?這宅子的後面連著一片山丘,雖然不算什麼深山老林,但是因為前汾陽王全家主僕上千人都死在那裡面,所以陰氣很重,進去了就很難再出來哦——”
汾陽王?
葛馨寧對這個人沒有什麼印象,只知道是這座宅邸的舊主人。如果真的是秦相公說的那樣,那麼這宅子應該算是一座凶宅了。五爺為什麼偏偏住進這樣一座宅子裡面來?
葛馨寧覺得自己似乎是病了,稍稍費些心神,便覺鬢角隱隱作痛,索性不再亂想,只向秦相公微微躬身:“多謝提醒,我不進去就是了。”
“喂!”秦相公似乎並不打算罷休,看見葛馨寧掉頭往回走,便死皮賴臉地跟了上來。
葛馨寧的心裡又是一陣煩躁。
秦相公似乎很不識趣,明知葛馨寧不願理他,仍是跟在旁邊亦步亦趨:“我說你到底在彆扭些什麼啊?韓五要把你送到宮裡去,這事你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嗎?何況你都已經跟小皇帝……不進宮你還能去哪兒?韓五是誰,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你跟他鬧彆扭,不是自尋死路嗎?”
葛馨寧站定在原地,僵住了。
豈止是一開始就知道,她最初肯乖乖地被賣進這裡來,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進宮報仇嗎?
兩個月前,她還在為了進宮而努力地練習著那些爭寵的技巧,可是……
如今什麼都沒有變,只有她變了。
這種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早上從小皇帝那裡聽說韓五病重的時候,葛馨寧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記悶棍,那時她並沒有來得及細想這是因為什麼;
這一段時日,韓五沒有到書房來,她便日日魂不守舍,卻也從不肯去細想這其中的緣故。
再回想前些日子與他爭執與他置氣的緣由,葛馨甯越發被自己嚇到了。
按照最初的計劃,他喚她去書房侍奉小皇帝,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是知道的。可是那天她為什麼會生他的氣、為什麼會滿心抗拒,又為什麼會冒著犯下欺君大罪的危險騙小皇帝服藥昏睡,只為逃避“恩寵”?
葛馨寧簡直有些不認識自己了。她一向是清醒而理智的,為了父母的冤屈,她已經隱忍了三年,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在機會已經到了眼前的時候,反而退縮了、遲疑了、迷惑了?
面對秦彥探究的目光,葛馨寧鄭重地屈下膝去:“多謝秦相公當頭棒喝。寧兒今後必定謹守本分,絕不會再有分毫逾矩。”
秦相公反被她的大禮嚇得手足無措:“喂,我不是那個意思……”
葛馨寧一拜之後迅速起身,抬腳便走,絲毫沒有理會秦相公在說些什麼。
秦彥目送著她的背影,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本來是想告訴她,與其兩個人各自躲著鬧彆扭,不如當面把話說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