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這會兒咱們在朝堂上已經連頭都抬不起來了,你還叫我們忍,到底要忍到什麼時候!”
最後來的這人正是韓五。他皺眉看著那糙漢,沉聲道:“時機未到,自然是韜光養晦的好。”
那糙漢不敢多話,身旁一個白面書生忙皺眉接道:“韜光養晦自然是好,只是此刻情勢危急,我們若是隻管這般隱忍下去,只怕遲早要被蠶食鯨吞……”
韓五輕咳一聲打斷了他,冷聲道:“如今的時機,確實也差不多了。”
“您的意思是……”那白面書生面露喜色,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同時站起來的還有七八個人,無一不是喜形於色。
韓五擺手讓眾人坐下,微微勾起唇角:“看樣子,大家都等急了。”
最先開口的那糙漢立刻嚷了起來:“誰說不是?這半年,過得真他孃的窩囊!”
此話一出,眾人都笑了起來。
韓五下意識地用手指敲著桌沿,面上波瀾不驚。
在座年齡最長的一人便笑道:“既然如此,我們明日便照計劃行事,且看那小傻子皇帝還能蹦躂幾天!”
“就這麼定了吧。”韓五邊說邊站起身來,神色有些倦怠。
那老者跟著站起來,笑道:“才剛來,何必急著走?這裡的酒還是不錯的,你既不聽曲,連一杯酒也不肯喝,豈不是白來一趟?”
韓五已走到門口,聞言回過頭來,淡淡地道:“我不走,怕你們不能盡興。”
眾人聞言只得陪笑,等他走了,才齊齊嘆息起來:“這樣的一個人,真是天下少有的才俊,只可惜……”
韓五出了門,便沒有再回府,而是直接吩咐馬車去了宮裡。
接下來,怕是要有一段日子不必回府了。
那座沒有了靈魂的宅子,還回去做什麼?
韓五驚奇地發現,一向喜歡獨處的他,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打發孤寂的時光了。
次日,太陽照常升起,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變化。
但朝堂中的氣氛卻頗有些不尋常。先是幾個年紀較大的重臣告病在家,然後是幾個最擅謀略的文臣開始裝聾作啞,再後來是幾個武將齊刷刷地上了摺子說是糧餉不足,軍中已經開始出現了譁變……
這還不算完。過了兩三天,小皇帝漸漸發現上書房裡的事情越來越雜,常常有無關緊要的摺子放在他的手邊,那些十萬火急的大事反而被壓在一堆書冊下面,找也找不到。
小皇帝發了幾次脾氣,也重重地懲戒了幾個辦事不力的老臣,但收效並不明顯。
於是一向清閒自在的小皇帝,這一陣子實在忙得焦頭爛額。他的身邊雖然也有幾個得力的臂膀,但批不完的奏摺還是一天天堆積了下來。
相比之下,韓五的日子卻過得格外輕鬆。他每日只管陪著太后聽曲看戲鬥蹴鞠,玩得昏天黑地。
壽康宮中日日歌舞昇平,難免也有些風言風語傳出來,又給焦頭爛額的小皇帝添了幾分煩亂。
這樣過了一個月,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生病”的老臣始終沒有回到朝堂上來;上書房沒有批過的摺子堆積成了幾座小山,其中還不乏六百里加急送來的告急文書;最可怕的是,城外御林軍的將士竟然漸漸開始興起了逃亡的浪潮,先是三三兩兩地趁夜離開,後來乾脆是一隊一隊地消失不見了。
毫無疑問,如果任由這樣的情形繼續發展下去,事情將會越來越無法控制。
荊楚之地的山林裡起了大火,燒燬了幾座城池,可是因為上書房的大臣們辦事不力,當地發來的告急文書直壓了大半個月才到小皇帝的手上。
那時,倖存下來的百姓已經湧進了周圍的幾個縣裡,乞討不成便漸漸地開始作奸犯科,已經出了不少驚動地方的大案。
偏偏又到了各地攤派徭役、徵收賦稅的季節,幾個遭了饑荒的地方開始出現了暴動,先時只是零星幾處,後來卻開始互通聲氣,漸有燎原之勢。
小皇帝知道不能再任由形勢這樣發展下去了。
這日早朝,大殿上依然死氣沉沉,與這一個多月以來的任何一天都沒有什麼不同。
快要退朝的時候,新任工部侍郎林忠忽然站了出來,朗聲道:“臣有本要奏!”
他的聲音十分清朗,卻只有寥寥幾個官員抬起了頭,餘者依然原地站著,眼觀鼻鼻觀心,彷彿集體耳聾了一樣。
小皇帝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林愛卿有話請講。”
林忠向殿中環視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