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刀刃一點點抽出的聲音,兩個長得頗為高大的閩人寒毛都豎起來了,亡魂大冒,連好不容易買的雞,肉都顧不得拿,掉頭就往城外跑去,彷彿什麼凶神在背後攆著他們一般。
“呸,慫貨,真給我唐人丟臉!”
伍長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誰知道他身旁那幾個兵的臉卻是完全拉了下來,一個個悲催的叫嚷道:“盛大將軍!我們求您了!我們這些小兵也不容易啊!要是再惹是生非,您老是拍拍屁股走了,回去我們都尉還不得抽我們幾十軍棍。”
誰能想到,穿著伍長衣服,吊兒郎當一股老兵油子氣息的居然是大閩正三品千牛衛大將軍盛連山,被揭了老底,繞是盛連山臉皮厚,也禁不住紅了臉,不過一股老兵痞的勁兒,盛連山卻依舊是臉紅嘴不軟,硬頂著一張厚臉皮不屑的橫道。
“多少兵求老子帶老子都不肯帶,我一堂堂大將軍帶你們這幫小兵伢子,還敢給老子挑三揀四,要不是房兄求我,你以為老子願意來啊!”
不過看著幾個小兵依舊是憋屈的模樣,盛老兵痞又是無奈的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大不了老子跟你們一起回去,那個兔崽子敢抽你們,老子頂著,行了吧!”
這幾個小兵方才如釋重負,領著他們換崗,守在門邊上,盛連山卻是一肚子鬱悶,什麼時候老子淪落到和那幫種地兵耍兇了?
是好久沒有開戰了啊!骨頭都鬆了,但願這次能讓我大閩軍團動一動!別再是河中郡王又蹦噠出什麼事兒來!回頭眺望著十來個紅翎騎兵消失的方向,盛連山居然深深嘆息了一聲,最後回頭眺望向了西方,瞳孔中流露出了深深的u憂傷。
城北,靠近幼發拉底河的金貴區,這兒可是城中富翁權貴雲集的地方,品級不上五品,不是一方行會有力的領導者,就算財力足夠在這裡買房子,你都不好意思搬進去,畢竟左鄰右舍都是帝國真正的貴人,出門都感覺比人低一等。
就在這麼個高階住宅區,一個披著伍長軍服,人高馬大的老兵怎麼都顯得頗為扎眼,高陽公主府前,看著老兵在門口晃悠,新來的守門小廝弄得一肚子不高興,招手就想要守門的衛兵趕緊把他趕走。
誰知道這時候,內宅裡一向德高望重的老管家卻是顫巍巍的迎了出來,居然很恭敬的到了那個老兵身旁做著揖,看的小廝眼珠子都差不點沒掉出來。
早已經知道了習慣,老管家上來就直截了當的恭敬稟報道:“將軍,公主出去談生意了,傍晚才能回來。”
“勞煩了,帶路吧!”老軍麻木的臉上似乎帶了些許期待,聲音都隱隱帶了些許顫抖。
連道不敢,那老管家慌忙在前面引路起來,幾個門衛兵似乎都司空見慣,一丁點阻攔的意思都沒有,放任老管家把這個外人帶了進去。
實在忍不住好奇心,那小廝偷偷挨著一個衛兵詢問道:“嘿,傻當兵的!那個兵頭是誰啊?老管家的親戚?他這麼大大咧咧往公主府裡領,就不怕公主怪罪嗎?”
誰知道那衛兵卻是很厭惡的瞪了他一眼,方才冷森森的罵道:“瞎了你的狗眼!那是咱們將軍!”
聽著這個稱呼,小廝機靈靈的哆嗦了下。
公主府的後園中,最近才降下的一層薄雪中,一男一女兩個小娃娃穿著虎頭鞋,戴著虎頭帽,全身包裹的如同小包子一樣,嬉鬧著在雪地裡玩耍打滾著,而後面的正堂中,三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還有一個豎著三環髻,穿著鵝黃比甲的少女則是在認真的修習著功課,幾個孩子渾然沒有注意到院子對面出現的不速之客。
看著他們,房遺愛的眼眶中竟然是有點溼潤。
三年了!軍營中大罵過他一通後,高陽公主再也沒有去找過他一回,就算他被大理寺緝捕,也沒有去看過他。
那場敗仗後,戰死的李業詡,長孫德真,魯寧等將領都得到了追封,李捷還下令為他們在凱撒利亞修建了三將軍廟,相比之下房遺愛就彷彿成了一個所有人都唾棄的蟲子一般,先是發配羅德島,然後又被調回泰西封。
這小小的泰西封監門折衝府伍長,他一干也是三年!
“將軍,大小姐前幾天還在唸叨著您!老奴絕不會告訴公主的,您就……,您就去看看幾位公子小姐吧!”
也只有高陽公主不在時候,房遺愛才能偷偷回一趟府,去看看孩子們,每次卻都僅僅是遠遠眺望。在一旁,看的實在揪心的老管家忍不住開口勸說著。
愣了一下,房遺愛抬腿就想往院子裡走去,可剛剛走了一步,卻又如同觸電一般退了回來,臉色再次轉為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