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身變得更加簡潔,學習了閩國的弩車,阿拉伯人將弩臂用彈射弓複合弓相結合,而且為了騎兵作戰部件還可以拼裝,幾匹馬拖著一副弩炮,萬多阿拉伯騎兵居然在東城門外架設了八十多門砲,這些弩炮一日間讓守城的閩軍吃盡了苦頭。
也許眼看日落,知道今日不可能攻下了,阿拉伯騎兵最後的襲擊打的尤為兇狠毒辣,夾雜著弩炮,一波箭雨一波石頭炮彈,沉重的弩炮甚至能打斷女牆,彈**城池的更是把城牆附近的房屋砸的千瘡百孔,不少躲在城牆根的守城府兵也受到了波及。
幸好,弩炮的可拆卸性犧牲的是精準度,一百發炮彈,也就有一發能起到致命一擊摧毀城跺的作用,多數還是打在了城牆外,激烈的炮戰一直持續到了傍晚太陽最後一縷餘暉照射在天邊方才結束,阿拉伯人撤離城牆大約兩裡左右,就踐踏在原來的玫瑰田上,萬紫千紅被馬蹄,駱駝蹄子踩踏成了零落紅泥千萬朵,似乎散發出了某種哀傷。
遲了一刻鐘,確定阿拉伯人撤退,繃緊了一天神經的閩軍府兵這才從千瘡百孔的城跺後探出了頭,疲憊的甚至連對身旁死難戰友的哀傷都來不及表達,就匆匆下城休息去了。
城頭上,兩班人馬換防,新到的府兵一時間沒來得及把手位置,顯得城頭空空蕩蕩的,讓薛訥孤一個人的身影頗為孤獨,回首看著斷裂破損的城跺,低頭再看著城牆下方,包磚的外層城牆在弩炮打幾下四分五裂,大片的剝落,露出裡面已經十多個世紀的設拉子古城牆。
看到這些,薛訥憂心忡忡。
清點戰果一直到了很晚才借宿,這一天輕重傷外加陣亡,失去戰鬥力的大約有五百多人,打死打傷阿拉伯人似乎更多,但別忘了敵眾我寡,守衛設拉子的不過八個都四千多點府兵,昨天加今天,差不多五分之一戰鬥力蒸發了。
更為致命的,設拉子人心還不齊,就算下屬府兵也是有歸屬的,這次出兵,出動的府兵就多是左右千牛衛下屬,軍官也多是左右千牛衛退役的老兵,他們對原本的上官,中郎將葛歡能言聽計從,對左金吾衛來的薛訥,則有些使用不靈了。
早上,那個果毅都尉之所以急急匆匆去請薛訥,就是因為敵軍要攻城了,七個折衝都尉竟然沒有爭吵出誰負責那一段城牆,最後與其說是薛訥的威望,不如說是咄咄逼人的阿拉伯騎兵逼著這些都尉按照薛訥分配的次序守衛城牆。
西城,南城,北城都有小股阿拉伯騎兵騷擾,不得不防,薛訥在三個城門處都留了一個下都,大約四百五十人到六百人防衛,這就分擔出去了一千六百多,剩餘力量與阿拉伯人在城牆上決戰,個個都損失慘重。
晚間的軍事會議上,沒有遭到損失的三個都折衝都尉略顯緊張,還在思索著能否有辦法減少損失,剩餘四個都外加一直守衛東城門的上都銀山折衝府兩個果毅都尉全都是臉色難看,有的甚至還掛著傷。
米粥在鍋裡咕嘟咕嘟開,卻沒有一個有心情食用的。
死一般的寂靜。
“薛中郎將,您父親也是一方名將,您就說說,明天的仗該怎麼打吧?”
終於,今天來請薛訥的果毅都尉打破了平靜,沉重的問了過來,這話引得其他十多個軍官也全都觀望了過來。
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楚,今日阿拉伯人攻城雖然猛烈,但還沒有竭盡全力,還帶些試探性的味道,明天,則是最關鍵的一天,蟄伏在不知道那個山腳中這麼久,特意避過李業詡的主力,阿拉伯人就是為了再劫掠設拉子城一次,但他們時間有限大約只有兩三天時間,明日下不了城,就必須走。
明日即是阿拉伯人最後的瘋狂,必然慘烈。
這也是決定生死的一天,戰得過就生,戰不過,恐怕這八個都的府兵也得向之前設拉子守軍那樣,拼個全軍覆沒。
眼看著一張張緊張的臉頰,薛訥的眉頭也是皺成了川字,他何嘗不知道明日一戰的關鍵,跟著父親薛禮這麼久,他還是頭一次處理如此生死攸關的大事。
“明日西城就留一個旅戍守,剩餘都匯聚在東城,本將決定,發動東城百姓上城守城,拆城牆附近梁木石頭以備奮戰,南門北門守軍減半,留五百人屯駐四平街,任何方向戰事吃緊,立馬趕去支援。”
“至於誰守南北門,誰在四平街居中策應,咱們抓鬮,讓天來決定吧!”
如此軍事大事,不考慮將士們的疲勞程度,用抓鬮來處理看起來似乎有些兒戲,不過這個時候薛訥也沒有心情說服每一個都尉盡心犧牲,與其讓帶著怨氣上戰場,還不如這種方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