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你們吐蕃人還有沒有一點廉恥?在這裡,眾目睽睽之下也要顛倒是非?你們真是禽獸嗎?”
赤瑪倫沒有去看她,依舊平靜的看著李捷,椅子忽然又是轉過來,嘆了口氣,李捷旋即卻是對身後擺了擺手。
“宣佈,吐蕃為勝利者,大閩的和親繼續有效!”
“什麼?大父,你……”
“有一舍,必有一得,我說過,必須做出犧牲!”
沒有回頭,在李晨曦顫抖的疑問中,李捷卻是扯著同樣惋惜的安娜,頭也不回的出了觀景臺。
“想開點,姐,事情還沒那麼壞!”李瑾卻是一副沒心沒肺模樣,居然笑著拍了拍李晨曦劇烈哆嗦的肩膀,也是轉身離去。
“小姑娘,馬球馬球,騎馬進球,我吐蕃人最後一刻還在馬上,你們閩人在馬上的有誰?”
還是那麼面無表情,甚至還有些低落,赤瑪倫默默地敘述著一個事實,旋即卻是趴在了欄杆邊上,下一秒,驚愕的聲音以及滿天的怒罵一併傳了出來,迎著赤瑪倫冰涼的面容,數不清的石塊菜葉餅皮贓物穢物如同雨點一般的被拋了上來。
所有人都在叫嚷著:“打死吐蕃狗!”
走廊盡頭,回頭望了一眼還是平靜如斯的赤瑪倫,李瑾卻又是讚賞的搖了搖頭,他的瞳孔中,一股叫征服的火焰隱隱約約燃燒起來。
丟了魂一般,李晨曦踉蹌著向門口走去,抽泣著準備去面對她該履行的命運,可是沒走兩步,一個柔軟的身軀忽然從身後摟住了她。
“娟兒!”
再也忍不住委屈,頭撲進韓娟兒的胸口,李晨曦悲傷的抽泣起來。
“謝謝你,大小姐。”
挽著輕紗的手臂也是抱住了李晨曦的肩膀,韓娟兒卻彷彿夢囈一般,含著笑縹緲的說著:“謝謝你,把大父借給我一天。”
“我,永遠愛你!”
…………
這一次的大閩大競技恐怕是般的最失敗一次了,一場血腥的馬球賽結束後,哪怕是太原王氏與本地安國王室之間因為私人恩怨而進行的精彩血腥決鬥都再引不起一丁點波瀾,一個個平民咒罵著離開了競技場,而各國權貴,如同完成公事一般,無精打采的待到了天黑。
纏繞著河中的噩夢好像終於驚醒了一般,幾天後,最後一支吐蕃人軍隊,也隨著和親隊伍,撤出了河中。
騎著高頭大馬,胸口還按照大閩習俗親自繫著一條紅綢子,引領在和親隊伍前頭,芒松芒贊卻一丁點大願得償的模樣,反而顯得失魂落魄,僅僅偶爾回過頭眺望一眼河中的千里江山時候,能看到一丁點君主的威嚴。
隨著撤退的,還有閩軍,三萬關寧鐵騎如同一條黑色的鐵龍那樣,再一次向西方挺進去,這個在李捷後世褒貶不一的軍隊穿越到七世紀,卻是大閩開疆拓土,為華夏耕出新的生存空間的最銳利武器。
留下一部分人固守河中,李瑾的三萬餘閩王鐵林兼府兵亦是一路向東南行進去,太子也有太子的任務,有時候,守成之君比開拓之君更難。
恆羅斯城東方的墓地中,兩座新墳前,撒下了燒酒,一行人也在依依拜別著。
“宋大哥,你也真的要跟著進吐蕃嗎?”
腦袋上還帶著淤青,瘸著一條腿的崔帕克還是忍不住挽留著:“能做的都做了,兄弟們都覺得問心無愧了,宋大哥,你還有大好年華,留下吧!”
不過揹著重重的包袱,腦袋也是包裹了一塊的宋璟卻是憨厚的笑了笑,笑著搖了搖頭。
“當初我曾經在心裡向她許諾,不論她到了何處,不論她變成什麼樣,為了她,我願意付出一切,有她在,何處不長安?”
眼看著宋璟眼中的神往,嘆了口氣,再沒有勸說,崔帕克僅僅是重重拱了拱拳。
更盡一杯酒,出關無故人。在西亞,崔帕克幾個還有屬於他們的戰爭,昂首飲盡後,幾個人騎上快馬,又是向西一路絕塵,整理了下背後沉重的包裹,宋璟亦是滿帶輕鬆的笑容向東方的雪域高原行進去。
可是剛走出墓地,路口邊,一聲悅耳的聲響卻是忽然傳到了宋璟腦海深處。
“胖子!”
顫抖著,不可思議的回過身,深怕是幻覺一樣,回頭宋璟都是小心翼翼,可是終於,他還是完全轉了過來,一個披著胡服,俏生生的身影雙眸通紅,無比真實的站在了他面前。
“胖子!”帶著複雜的感情,李晨曦狠狠地撲進了宋璟懷中,敲打著他的胸脯,哭泣的述說著:“我再也不是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