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抽出了新芽來,泥濘的泥土中,才剛剛融化的雪水還顯的頗為寒涼,一雙雙赤著的腳,卻已經踩踏在了肥沃的土地上。
底格里斯河岸邊,數千個穿著短衫,褲腿挽到膝蓋,扛著鋤頭的年輕漢子如同雕塑一般,分散著靜靜立在田地中,彷彿隨時要上陣的將士一般隨時準備著,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大柳樹下。
春風吹拂的老黃牛脖子下鈴鐺叮噹作響。
大柳樹下,是個穿著綠色官服的七品縣官,厚厚的氈帽兩旁帽翅忽閃忽閃不停,帽簷下面,卻是個高鼻深目,眼窩頗深的粟特人小夥子,他的眼睛也是瞪的溜圓,緊盯著身前一個刻滿刻度的計時器。
水滴一滴一滴的低落滴漏中,太陽也是越升越高,終於,當最後一滴水滴進了已經盛滿的小桶內,反倒愣了半秒的縣官以純熟的唐語興奮的大嚷起來。
“吉時已到!春神迴歸,開耕!!!”
這話真如同發令槍一般,寂靜了小半個時辰的壯年們猶如衝刺般衝了出去,無數鋤頭狠狠地鏟進了大地,被鞭子輕輕抽打在背上的老黃牛似乎也通人性那般以一個衝刺勁頭拖著沉重的鐵犁,狠狠在地裡拖出一道溝來。
每個年輕人眼中都沉浸著興奮,就連剛剛盯著時鐘的縣官兒都是領著師爺扛著鋤頭下了田,而且還有人一面輪著鋤頭一面還哼著悠揚的古老農謠。
為了鼓動春耕積極性,大閩不單要求縣官親自下田,西印度公司還開下了賞格,各縣城頭三個完成開墾播種的種田能手,還分別賞賜一百,八十,六十貫。
搶出點工作來,三年的工資就全掙出來了,來美索不達米亞墾荒的絕大部分都是年輕人,獎賞刺激下每個人都是勁頭十足。
不光這一個縣,整個美索不達米亞各個縣上都是如此一般熱火朝天的勞動場景,一股青春的火焰似乎熊熊燃燒著,好久沒有感受到熱烈的燃燒了,年輕人的熱情帶動著原來美索不達米亞的原住民亦是熱情似火的投入了生產中,人類的巨大力量在幾天之內展露無疑,整個大平原的地貌都被改變了,到處都是新翻出來的泥土,上面一點點冒出綠色的秧苗。
就連泰西封城附近的耕田亦是如此,不過這裡耕種的可就沒那麼青春了,一群半百的老頭子呼哧氣喘的彎著腰,輪一下,喘半天氣兒,一大塊旱田,半天也沒耕出來多少。
也有不少年輕人,卻是更不務正業了,捋著寬大的衣袖來回伺候著,鋤頭沒拎兩下,擦汗遞水倒是遞數次了。
這麼多人中,似乎也只有最前方那個戴著草帽的莊重漢子最有架勢了,寬大計程車大夫衣袖掖在了後腰上,一把鋤頭輪的如同風車一般,雖然耕出來的壟溝歪歪斜斜跟狗啃的一般,好歹有效率,一上午時間,從阿拉伯攻滅波斯帝國時期就已經荒廢了的良田又是展露出了半邊大地憨厚的笑容。
“君上,休息一會吧!”
已經累的喘如狗,已經滿頭花白的御史大夫李剛,禮部尚書蕭盛,還有年輕些的朝散大夫房遺直,大司農宇文節無奈的對視一會,從過來討好的下屬官員手裡接過水與毛巾,四個朝廷重臣又是戴著同樣討好的悲催笑容圍了上來。
現在他們幾個腸子都後悔青了,由於閩王太過好戰黷武,正好還趕上了朝廷開墾美索不達米亞,老蕭盛挑頭,四個人集合一大群御史共同上書,勸李捷親耕,以勸課農桑,鼓舞國民事農。
誰知道閩王居然真這麼實在,不但答應勤耕,還把文武百官都一塊叫來親自下田,大放豪言,要把京東二十里旱田全開肯出來,這要是二十個熟練農夫,一天時間倒是開出來了,不過對於二百二十七個朝廷大員來說,別說一天,一個月都肯不出來。
當年就算李世民親耕,也不過象徵意義的用鋤頭捶兩下,哪有玩真的的?
眼看著一個個大臣同僚累的腰痠背疼幽怨的目光,老蕭盛早就想勸李捷回宮了,可惜閩王對耕田還真來了興趣,輪著鋤頭停都不停下,弄得老蕭盛也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好不容易,藉著李捷擦汗功夫,蕭盛幾個趕忙屁顛屁顛圍過來。
李捷也不推遲,接過毛巾擦了把已經通紅的臉,又狠狠灌了一大口涼水,這才舒服的吐出一口氣。
沒等欲言又止的老蕭盛開口勸說,李捷卻又是性質大發,摟著蕭盛的肩膀慷慨激昂的向左右一指,哈哈大笑的說道。
“老卿家,這就是社稷啊!”
左右麥田中,綠蔭蔭的麥苗已經冒出了頭,望眼眺望過去,夾雜在大地的黑之間,到處都是喜人的綠色,翠綠的麥苗也給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