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得知昔日一個鍋裡攪馬勺的戰友居然是大閩的公主,而且為了大閩的國家利益,剛剛她一個柔弱女子還放棄了一生的幸福,遠嫁番邦。
作為李晨曦的朋友,還是大閩的軍人,每個人心頭都有種壓抑的恥辱感。
火光妖精一樣張牙舞爪對映在早已經殘缺的城牆上,聽著阿拉伯琴,姚崇的心情更是煩躁,沒等餅子熱透,匆匆吃了兩口後,旋即就丟在了一旁。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看著姚崇扭頭鑽進低矮的行軍帳篷,似乎咬著牙猛地下定了什麼決心,崔帕克也是丟下了乾硬的餅子,跟著追了過去。
“姚兄!姚兄!”
剛剛躺下,就聽到這個黑小子從後面輦了上來,姚崇忍不住詫異的坐了起來,詢問道:“有事兒?”
“姚兄,你想不想救李兄弟李郡主?”
一剎那,姚崇的瞳孔劇烈的微縮起來,心臟似乎也停頓了一瞬間,旋即跳動的更劇烈,一股強烈的意願堵塞住了他的胸口。
看到姚崇沒說話,崔帕克又是急切的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我有兄弟在新晉陽當值,他認識當地不少部族,咱們從迪拜搶先坐船去呼羅珊,花些銀子僱傭當地的部族騎兵跟隨,找個僻靜地方,姚大哥你想辦法將郡主約出來,然後咱們就向南逃,東南亞那面大閩商行正在開拓南洋上各個大島,急需人手,憑著你我的才華,肯定能在那裡立足的!”
“當初你喜歡李郡主,我崔帕克看得出!!!”
華夏的文化底蘊無時無刻不在影響大閩麾下的土地,為朋友兩肋插刀,這種士的精神在崔帕克這個天竺人身上就體現的淋漓盡致,他的一語道破,更是令姚崇震驚的心臟差不點沒跳出來,答應的話差點脫口而出。
然而,心臟狂跳了十多秒,眩暈的捏著拳頭,最終姚崇卻是重重的搖了搖頭。
“不可以!”
“為什麼?”震驚到了極點,崔帕克不可思議的質問著:“難道李明不是我們的兄弟嘛?難道你不喜歡她?”
“跟喜不喜歡沒關係,朝廷如今這樣做,必定有這朝廷的道理,如今大軍在外與敵鏖戰,內部還有阿拉伯蠻四處造反,正值風雨飄搖的時候,難道我等士人還要再讓朝廷亂一亂?”
“此事休要再提!”
劇烈的喘著粗氣,眼睛凸起滿是血絲,姚崇**著嘶吼著,吼得他對面的崔帕克卻更是愕然,好半天,濃郁的鄙夷在他黝黑的臉上顯露出來。
“是你捨不得現在的權位吧。”
甩著手,崔帕克失望的快步奔出了帳篷,滿是怒氣在他背後伸出手,姚崇張口就想辯駁,可是突然間姚崇竟然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什麼可辯駁的,最終,又是頹然的放下了手。
這一夜,二十多個騎士,很多人都度過了個無眠的夜。
沉悶的旅程一直持續了十多天,穿過幼發拉底河,姚崇等人沿著沙漠邊緣艱難的向迪拜行走著,一路風沙,有時候兩三天都看不到村莊看不到水源,吃不上熱乎飯,不過更令人難以忍受的,卻是那種死寂。
十三天後,一路跋涉的姚崇部艱難的回到了迪拜港口,每個人似乎都有了種解脫了的感覺。
河中都護府臨時駐地,李讓王府。
儘管對這道赦免的命令極端不滿意,李讓依舊文質彬彬頗有風度的答應了下來,而且開出釋放命令後,李讓還是很是親切的拍了拍姚崇的肩膀,囑咐他回去好好休息,可以晚兩天再來衙門辦公。
體貼的模樣,倒是讓姚崇終於放下心來,他好不容易與李讓建立的信任感,好歹沒有因為此事而變得疏遠。
剛從河中郡王府出來,領著崔帕克等人,拿著李讓開出的赦免命令,姚崇又是急急匆匆去了城西的大閩監獄。
就算在酷熱的阿拉伯,監獄居然也是陰氣深深,看守監牢的獄卒都是多穿了幾層衣服,過去接人的崔帕克一行更是感覺到了些許寒冷。
巧的很,姚崇他們剛對上了文牘,要往裡進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原右將軍李疇在蜀王府派來的僕從攙扶下,從裡頭踉蹌的出來。
被判處充軍新函谷,在迪拜羈押的這些天,李疇倒是沒有受到虐待,但一輩子努力建立下的功業,因為這一場大敗都失去了,精神上的折磨讓李疇又是老了幾歲,臉色剛加蒼白了幾分。
不過在攙扶下經過姚崇等人身旁時候,李疇的臉上卻忽然流露出了一股油然的傲慢,居然是掙脫了攙扶的老僕人胳膊,傲慢的挺起了胸,頗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