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徇私。”辛奕華堅持原則不鬆口,“軍紀在此,私放犯人——”
“哥哥——”辛匯可憐巴巴又叫了一聲。
“房中禁足,沒有我的命令不能出來。”他頓了頓,疲憊的揮揮手。
辛匯這回老實了,走了幾步,站定想起什麼似的:“哥哥可曾想過,派出去的信使都杳無音信,很可能,根本都沒到過雲州城?”
沉默從來不會是楚王的風格。
辛奕華一愣,辛匯已經慢慢走了。她來的時候,滿身狼狽,一輛馬車,上面亂七八糟塞了不少糧食,臉色顏色五彩斑斕不忍直視,要不是隨身帶的辛家的玉牌,兵士估計都得將她亂棍打出去。
他還記得才看到妹妹,雖然已經細心裝扮,但還能看見額角的傷疤和走路時緩慢的步子,如花似玉的妹妹交出去,而卻滿身傷痕的回來。
虧她還說:“楚王待她尚好。”
不曾想,這回的禁足便真是禁足了,兩個鐵門神站在門口,幾個侍衛站在視窗。
她出不得門,也見不到辛奕華,只聽得外面成日旗鼓喧囂,劍雨擂木,她知道父親就在外面,但是卻救不得,身為兒女,無事再比如此更加虐心。這樣又是兩天過去,送進來的粥又比前兩日清了許多,辛匯便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糟糕,她這兩日在房中,最大程度儲存體力,能躺著絕不站著,接過粥的時候,她看見守衛的兵士眼睛有些發綠。
大家都沒吃的。
辛匯便將那碗粥推回去放在了門口。
“我不餓。你們還要守城,你們吃吧。”門口的兵士面色動容,卻還是沒動,“這是將軍為小姐省下的口糧,還請小姐不要浪費將軍一片苦心。”
辛匯搖頭:“沒有你們,城破了,也不會再有辛家軍。”
士兵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冷笑,很輕,她抬頭,便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兩個侍衛想要拔刀,卻被他一掌劈昏,他一手一個,直接扔進了房中。
“將軍?你,你怎麼來了?”房門開啟的瞬間,她聽見外面喧囂的喊殺聲,衝車、雲梯、渡濠器具、投石車上帶著火光的裂石雨點般落下,這不是陳王警告性的小打小鬧,而是切切實實的攻城。
“是王上派你來的?”辛匯左右一看,欣喜的聲音漸漸低下,她看見窗戶下面是早已倒地的兵士屍體,他們溫熱的血緩緩留了一地,她抱著最後的希望,“他們沒有傷害我,我哥哥是為了保護我才把我關在這裡的。”
晏隱的笑很奇怪,他的衣裳本是深藍色,但是仔細一看,才能看到下面的曳灑全是暗紅的痕跡,靠近的瞬間,全是濃郁的血腥味。
“陳軍開始攻城了。”他的聲音帶著某種瘋狂而喜悅的愉悅,“你知道為什麼嗎?”
辛匯看著他,手悄悄將那碗藏在身後。
“因為啊,”他看著她,“辛家的家主,那個老頭,死了。”
辛匯瞬間覺得自己耳朵跟著哆嗦了一下,她聲音一下顫抖起來:“你說什麼?”戰火無情,即使知道父親在危險中,即使知道,但是這和真的發生完全不一樣,死亡從來不是在心理可以做好準備的範圍。
“我說,他死了。”他臉上範出鬆快的笑意,“本來我以為,他至少會掙扎一下的,沒想到,他還求著我要他的命。”
辛匯蓄滿淚水的眼睛猛然瞪大。
“想當初,在陳國的時候,我看著他每天意氣風發衣冠楚楚的時候,就在想,他脫下那層皮,跪在我面前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沒想到,這樣不堪一擊。”
辛匯憤怒舉起手中的碗砸向他,卻被他輕易避開,然後他只輕輕一揮手,辛匯便像是一個布偶一樣摔倒了,她很久沒吃飽,身體都是虛浮的。
她顫抖著手指向晏隱:“為什麼,為什麼?我父親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你要殺他!”她腦子裡彷彿雷擊一般,轟隆隆閃過無數可怕的念頭。
難道是楚王為了讓辛家和陳王徹底決裂……不,不可能……她的腦中一團亂麻。
“無冤無仇?”他似乎細細品咂著四個字,“我在陳國時候便細心留意他的一切,那時候,我便在想,這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辛匯想從地上爬起來,卻被他更用力推到在地,衣衫因為力道發出可怕的碎裂聲。
“你要幹什麼?”她的眼睛死死看著晏隱。
晏隱卻蹲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說起來,你也算是我的妹妹。我能對你幹什麼?”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