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希夷一點也不含糊地道:“怎麼算?”她在中山時,伯任算是認了申王為共主的,她作為伯任的封臣,算是申王的陪臣。早在南下的時候,她已經在申王面前解除了這一關係,則只剩下與南君一方的關係了,巧了,許後與車正早在數年之前,便否認了這一關係。
其實,共主於當今之天下,端看大家認是不認,看此人強是不強。申王夠強,手卻難以伸到越地來,如今大水,他自己家門口的事兒還沒處置完呢。
這一點,無論蠻、荊、獠,都沒有異意,他們都沒有承認申王的傳統。
“那南君呢?”庚又問。
屠維知道其中厲害,道:“取越地,你雖有功勞,城池卻是公主分與你的。”
衛希夷道:“我與阿瑩有約定。”
屠維追問道:“貢賦呢?”
衛希夷道:“滔滔洪水,怎麼可以只顧自己一地之安危呢?我想派一個人,去告訴阿瑩,我們找到的辦法。又或許,她想派誰來學,我都接受。”
庚敏感地問道:“派誰來學?”
“嗯,”衛希夷笑了起來,“大概是戈羅吧。”
庚啞然。
接著,便是討論起後續的疏通河道的工作了,姜先屬地往下是越,越地往下,又要經過數國,方能達到東方,傳說中的大海。哪怕直通到海,也要疏通到可作洩洪之用的大澤,方能解此水患。
衛希夷道:“我想親自東進。爹與老族長請坐鎮與此,庚,你,唉,我想讓你北上的。”
庚毫不遲疑地道:“好。”
衛希夷注目庚良久,庚無奈地道:“往日天天吃不飽還捱打的時候,都沒見死,跑這點路,且不會死。”
眾臣驚悚了,什麼“天天吃不飽還捱打的時候”?國君不是這麼苛刻的人吶!
衛希夷卻無心解釋,想了想道:“我覺得吧,還是早些把你送到北面去靜養才好。”
庚心道,那正好,你在南面也有領地了,也在治水患了,我看你能治好。我就在北方再搞點事情,給你創造機會,等你此間事畢,正好去掀一掀申王,比起糟老頭子,天邑更適合有一個美麗的女主人。
庚痛快地答應了。
接著,便是分配其他雜務。庚留心看了,姜先只有在與他有關的事務上才說話,往往一語中的,卻又不再多言越地之事,端的是有分寸,庚微微放心。姜先等人也在觀察她,尤其是老族長,一雙老眼,靈活得不行。
待諸事議畢,衛希夷關切地給庚安排了住處——就在自己寢殿的東面小殿裡——使她去安置,老族長便迫不及待地將衛希夷、屠維,都“請”到了自己的殿內。
老人家畏寒,殿內還是依著獠人的生活習慣,在地上挖了個大火塘,堆上柴,燒上水。老族人哆哆嗦嗦,往柴堆上面的木架子上架宰剝好的羊。屠維忙接手的活計,也不讓侍從們插手,反將他們都斥了出去,且聽老族長說話。
老族長開口便是說屠維:“六啊,今天那個姑娘,我看不錯,你將她收養了吧。”
屠維手一抖,手上的鹽罐子落下好大一撮鹽下來:“什、什麼?”
“收養個閨女,有什麼好怕的?你那點兒膽子!”
老人家遵循著最古樸的法則,有好的,都往自己家裡摟。屠維打小父母雙亡,看他不錯,於族中公義撫養之外,老族長便格外費點心,將他養得好些。衛希夷也很好,那就一定要幫忙、要湊在一起。庚也很好嘛,但是,看起來不太好說話的樣子,那就變成自家人!
收養,是一個很不錯的辦法。各部族間常有的事情,有的時候,取自他部的妻子帶來了孩子,收養了,承認了,就是自家的了。路上撿到的人,收養了,承認了,也是自家的人了。對庚,也是如此。
衛希夷躊躇了一下,將庚的來歷簡略說了:“我還是想讓她有自己的姓名,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有自己的城池。揚眉吐氣。我養她,不是為了給我幹活的。”
屠維慢慢抹著鹽,道:“你問過她的意思嗎?問一問吧。有能耐的人,你是不能擅自為人作主的,會出事兒的。”
衛希夷皺眉道:“好吧,其實……也不算沒問過,她答得也不是那麼清楚。不過,現在情勢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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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不同了呢?”庚被叫來之後,認真地聽了三人的話,反問衛希夷。
衛希夷道:“以前說的,都是我的誓言,現在說的,是我現在就能兌現的話。”
“可是,我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