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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荊國分出去的時候,衛希夷的心裡隱隱有一種“總算不是我一個人在頭疼”的輕鬆感。要累一起累,衛希夷想。
姜先是很希望能夠一起累的,尤其是這個“一起”。他從未懷疑過衛希夷在戰場上會輸,無論對手是誰。換上了荊太子,更難讓人想到一個“贏”字。他已經想好了,荊國在握,則不再是阻礙。治國需得累得功夫,且吞併荊國這樣的大事,也是需要向諸侯宣示、向申王告知的。此時正是好時機,他們都自顧不暇,此時無法干預。錯過了這個時機,只要己方站穩了腳跟,再想反對,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再者,離鄉五年,又有成果,是不是……得回去正一正名了?陳後辦事牢靠,已與女杼、風昊達成了共識,屠維數年來也不見反對。此時不求一名份,更待何時?
姜先牙根癢癢的,獠人那是一個什麼破習俗?!夫妻居然可以隨便散的?!常年與他們廝混,習以為常了,那還了得?!可得設法說動希夷,一塊兒北上。
有了!
姜先靈光一閃——屠維和女杼,有十年沒見了吧?衛應都要長成大小夥子了吧?荊國已在掌握之下,可以大大方方地回去了!
姜先打了無數腹稿,該如何對衛希夷說,又該如何遊說屠維等人,樣樣都想得差不多了,猛然間收到了申王的詔令,讓他回去治水!
瞌睡送來了枕頭,姜先開心不已,鄭重接待了來使,卻從來使的眼睛裡看到了躲閃之意。今非昔比,姜先早非當年的模樣,不動聲色地向來使套話。有心算無心,來使還道他是昔日少年,冷不防被他關切的模樣矇混了過去,漏了點實話:“唐公不必過於憂心,王重視治水,有心令太子為主,以唐公為輔,凡事有太子擔著……”
很好,姜先心頭閃過一絲惱意——幾乎要忘記申王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申王是什麼樣的人呢?從他當年對付姜先父親的手段來看,這不是一個凡事只會明火執杖的人,凡有利之事,他都會去做。不過這些年,對姜先好些,更符合他的利益,他才這樣做而已。
治水,已有了經驗,又有人填過了坑、鋪好了路,多大一份功勞,多好的一項威望,申王若不想染指,便不是申王了。
【可是,你也老了啊!開始為兒子養望了。】姜先默默地揣測著申王的想法,【唔,對我也不算太壞。不不不,原來如此!太子若是失敗了,還有迴旋的餘地。若是你自己上陣敗了,就什麼都完了。】
姜先轉了許多的念頭,對來使卻和煦如常:“有勞了,你且休息,待越君回來,我與她商議。”
來使奇道:“越君能做得了唐公的主嗎?”
姜先笑笑,不答,只命人將他引住宿處,自己憤怒地砸了三張長案,才恢復了平靜,正正衣冠,親迎衛希夷凱旋。
衛希夷辦成一件大事,心情正好,見到他便從車上跳了下來:“你怎麼來啦?”
姜先張目四望,衛希夷的身後,隨她南下的中山士卒們很好地保留了昔年由衛希夷開創的傳統——邀美麗的姑娘們同乘。姜先語帶遺憾地道:“你怎麼不是騎馬來的呢?”
衛希夷放聲大笑,將他拉上了車:“走,回家了!”
“好!回家了!”無論回去之後有多麼棘手的事等著他們商議解決,此時此刻,還是讓快樂多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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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悉申王相召,且沒有召自己,衛希夷也不含糊:“申王此舉,倒也沒有惡念,只是噁心。”姜先與太子嘉一道治水,申王本意是有奪功之嫌,卻也證明申王此時是要動真了,必會支援,是想成事的。
姜先冷笑道:“誰知道一旦治水有成,會將我如何呢?是我大意了,這些年,他待我算不得差,只是……他有親子,有他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與你同去!”不等姜先開口,衛希夷便主動開口。
“這個,還是向風師請教一下吧。”姜先自己反而猶豫了,他想邀衛希夷北上的時候,還不知道有這樣的棘手的事情。知道了,便不想衛希夷再勞累了。才拿下荊國,安撫百姓、治理水患都要時間和精力,衛希夷現在得劈成八瓣兒來使。姜先甚至有一種不如將女杼與衛應接到南方來的想法。
衛希夷道:“是該與老師說一下的。”說便嘆氣,她手上的人不多不少,緊緊巴巴剛好夠用,她要北上了,哪怕只帶很少的人走,也會對越國造成壓力。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