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氣。風昊自己便是如此,對蠻夷之類,尋常是不太瞧得上眼的。
由己推人,族中之人若是見到上邦大國之君,比如姜先,或許還好些。要是對自己的學生有些不禮貌,又或者過於自矜不肯配合衛希夷。去得晚一些,風昊大約要見到一串捆在麻繩上的肉球了!就像他小時候捉螃蟹一樣……
哪怕自己回去捆螃蟹,也比讓自己學生捆,能給族人留點面子……吧……
懷著這樣的心,風昊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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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自白牛城南下,穿過一個荊國,花了半年的時候,期間生出無數的事端來。風昊自天邑南下,見到學生的時候,已到了中秋時節。他在道上並沒有怎麼耽擱,一路行來,時間也是剛剛好的——走過氾濫區,總比平時走路要慢些。
何況,沒怎麼耽擱,也就是耽擱了那麼一小會兒。庚在荊國攪風攪雨,風昊以為還不曾做到極致,他路過的時候,又順手做了一點點。風昊隨從無論從奸詐還是從武藝,都比庚當初的隨從要好上那麼一些,能做的也就更大一些。等到風昊從荊國踏入越國的時候,荊國的形勢比上一年更亂了幾分。
風昊這頭往越都趕,越國的兵士在他的身後往北擴,初遇時風昊幾乎以為是衛希夷得到訊息來迎接他的。雙方打了照面,風昊一派坦然,對面見他攜刀帶劍反生警惕。一番試探之後,風昊啼笑皆非地發現,自己險些被當成了敵人。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風昊拿出了庚事先為他準備的印鑑,這才說明了身份,被一路護送到了越都。
風昊沒有直接往故國而去,而是先到越國,見了屠維。一則看一看衛希夷治下如何,這一點,風昊是有信心的,必然是比混亂的荊國好上一萬倍。二則看一看屠維,畢竟是學生的父親。三則從越都拿到印信,在越境內行走,看似走了彎路,實則比直接穿過荊國回到故國要快捷。
屠維早早得到邊境“守軍”的訊息,估算了風昊抵達的日子,將前後幾天都空出來,自己也洗沐一新,專等風昊到來。
此時南國依舊溼熱,風昊故國比越國稍偏東北一些,比越國要舒適一點。行走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風昊的心情不那麼美妙。然而一見屠維,風昊便覺得生不起氣來了。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其實太叔玉也是個脾氣好、相貌好、能力也很好的人,風昊且覺得他有不足之處。唯有屠維,真是……天下大同!
一見面,二人便各從對面的一堆人裡認出了對方——打中間那一個,長得不錯、氣質也出眾、衣著最好的,準是這一人的頭兒。
認出之後,屠維用挺不錯的雅言問:“可是風師前來?”音極正,仔細聽聽,音節與女杼講話頗為相似。
風昊略收斂了一點,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個男子,長相上有點像他的學生。衛希夷的相貌,採了父母的優點去長,五官精緻更像女杼,然而整合起來的感覺,比女杼陽光許多,原來是像了父親。單這一條,風昊就討厭不起他來。
緩緩點頭:“君是何人?”
屠維大步上前,表明了身份,熱情地道:“聽說您要打這兒經過,我就在等了,可算把人盼來了。”
風昊跟學生好翻白眼,對學生的父母卻比較客氣:“叼擾了。”
“哪裡的話?希夷這些年,多賴您教導,要是我們自己教,可教不了這麼多給她。她長得很好,多謝多謝。”
有一種人,總能將聽起來像客氣的話,說得發自肺腑,當你以為他是在客套的時候,卻發現他是真的這麼想的。屠維就是這樣一種人,風昊暗暗稱奇,與屠維並肩往新城裡去,聽屠維給他介紹城內的情況,邊介紹邊問風昊還有何不妥之處,請教之心十分真誠。
風昊細問了本城建成之後,衛希夷累月奔波在外,許多事務是屠維在主持,再看這城內,荊人、獠人、蠻人相處平和,不由稱奇。學生的性情他是知道的,辦出這樣的事情來不足為奇,風昊也頗為自豪,自己的學生,總有一種能夠讓大家往前看的本事。然而,庶務卻是屠維在主持的。方略再好,執行的人不盡心,也是不成的,越都能有此景,實是屠維之功。
【如果女杼沒有遇到她,是不是會變成另一個庚?】風昊突然飛來一個念頭,旋即搖頭,庚那樣的……也是少見的。
進到城內,見新城比之龍首城看起來要簡陋一些,卻是人人臉上沒有天邑的焦灼氣息。自打踏進了越境,就覺得雨也沒少下,地上積水卻淺了。風昊心下大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