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數年前,為小姑娘解答天真問題的時候的輕鬆:“是呀。”跟著逃出來的心腹,忠心可託,縱不明升,份量也比以往為重。
衛希夷跳到屠維身邊,抱著他的胳膊開始撒嬌了:“爹,你都沒跟我說明白哩。那,咱們先擺酒宴,然後進宮,將新冶的事情向王稟完了,就去安置人,然後回家?”
“家”?屠維笑了起來:“好。”
剛殺完人!就這麼言笑晏晏的!也就南君女瑩等人還能覺得欣慰,阿滿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些什麼的,她總覺得,事情還沒有完。
事情果然還是沒有完。
屠維答應完了又問道:“酒宴?你擺什麼酒宴?”
“喜酒沒吃,篝火沒點,歌沒唱起來、舞沒跳起來,老人們的祝福、青年們的羨慕都沒有來,這怎麼可以?我要把姐姐的婚禮,補全了。她該有世上最好的婚禮。王,這是女家補請,我就擅自作主啦。”
南君點頭:“你們先。”
有先,便有個後了?女瑩也站了出來:“我哥哥的喜事,怎麼可以沒有我?”
大隊行軍,糧草輜重是不缺的,鍋灶也是扛著來的。今天天氣還好,就地生火鋪下了席。衛希夷早看到了圍觀的庶人,跑過去向大家團團行禮,行的是十分地道的蠻人間問好的禮節:“今日我為姐姐補請喜酒,覺得我姐姐姐夫還不討厭的,請來喝一杯酒吧!上好的果酒!”
有同情的老人心想,我已老,便是被報復,也沒會,慨然應諾。南君見狀,也往主席上一坐,將熱好的酒自斟自飲了起來。
這一席酒吃的,天便晚了。被邀來的人裡,年紀長些的流著淚,拍著膝蓋打起了拍子,唱起了記憶深處的歌。是舊城常唱的歌兒,那時候一切都很美好,沒有經過離喪,每個人都覺得當第二天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會比今天的飲食更豐富。
天氣轉冷,很自然地幫大家縮短了在郊外吃酒的時間,否則,一場喜酒,不吃到月上中天,是不會停的。此時太陽轉向西時,人便散場了。
衛希夷勉強算是完成了心願,表情還算平和,另外有地方,有的人卻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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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族死了這許多人,收斂的時候就發現了問題——凡婚喪嫁娶,總要有個祭司來占卜一下吉凶。西奚手下能出力扛屍體的不少,找個占卜的,沒了!慣用的,身份高些,比如西奚有事,會尋大祭司,現在大祭司等著別人給卜塊吉地呢。身份低些的、或者小事情,會找大祭司的學徒、助手一類,現在大祭司死了,該由這些人頂人。一找,發現有頭有臉學得好的,也……等著被卜塊吉地。
西奚臉色大變!
祭司是個什麼身份,又有起到什麼作用,他太明白了!否則何以再次歸順南君之後,也要死死地抬高祭司的地位呢?說得遠一些,當年王城變亂,大祭司居功至偉!原本想著,阿滿說的也不錯,國家畢竟才經過變亂,南君年事已高,外孫還在幼衝,女瑩若能主事,讓她做王,也是不錯的。他肯做這個讓步,除了高法使女瑩與部族再次聯姻,也是因為有另一個先決條件:祭司出自部族。
王與祭司的制衡,能夠保證部族的利益。
衛希夷這一刀一刀劈的,太狠!生生將他的一大支柱給劈成了渣,這路,以後還怎麼走?豈不是要貶低身份,聽人差遣了嗎?
西奚坐不住了,在停屍的堂上便開始踱步。不行,不能讓她們再這麼囂張下去了!一定要想一個辦法,一定要想一個辦法,必須表明自己的立場,必須強硬起來。和解?不不不,要和解,對方也得讓步!怎麼讓呢?祭司都TMD被人砍完了!還能爭什麼呢?爭儲位嗎?
越急越想不出辦法來,以往還有大祭司可以商議,現在……王后?王后回宮了呀!
西奚飛快地進宮,想尋一間隙,與阿滿商議對策。彼時阿滿還不曾意識到祭司被殺得差不多了,只是在想:下面要怎麼辦?對方明顯無意和解,王居然也不著急嗎?這不可能!王不會希望國家再次陷入動亂的!
阿滿遲疑著,回到宮中,先看自己的兒子,小傢伙還小,前兩天剛生病,是以不曾帶出去。要參加宴會,就要再換一身衣服,換衣服的功夫,小傢伙來問她:“娘,姐姐呢?”南君老來得子,對他教養頗為重視,無視國事太多,阿滿帶孩子的時候居多。她倒將孩子養得不錯,並不曾灌輸許多“來個與你搶家業的姐姐”之類的話,是以孩子還有些盼望女瑩的到來的。
阿滿直想哭,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