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庭去見女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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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杼在做針線,受到兒女亡故的打擊,她鬢邊有了明顯的白絲,眼神也比一年前略差了一些。針線做得略慢,針腳依舊細密而規整。在做的是北方正旦時常用的用來裝香料的荷包。富貴人用來裝香料,沒有香料的貧苦人也會碎布拼縫小包裝一些乾果來給孩子打牙祭。
這小小的一隻針線活,又承載許多爭鬥——誰的香料更名貴,誰的樣式更別緻,誰的刺繡更精美,誰的乾果更好吃,哪個青年佩帶的是美人的饋贈……
踏進室內,太叔玉的心便砰砰地跳了起來,他是何等人?眼尖而心明,一眼掃去,數一數,潔白的作襯的麻布上打了五個樣子。難得心裡掰了一回手指頭,一、二、三、四、五,全家五個主人,有我一個!有我夫人一個!
太叔玉樂顛顛的,說話帶著笑音:“外面的訊息,明日車正要入宮,他看不了他的府上,到時候,隨您施為。”
樂成這樣了……真是慘不忍睹。
女杼面無表情地表示她知道了,又嘆了一口氣,將麻木往前推了推:“老了,做不動活計了,只能做些小件了,太叔選一個吧。”
太叔玉看哪個都好看,猶豫了很長時間,最終看上了一個用炭條勾出花朵樣子的,伸出修長的手指一點:“這個好不好?”
女杼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太叔玉見她沒有生氣的樣子,便講了今天與衛希夷授課的事情,著實誇讚了一番。女杼微側著頭,眉眼間有一絲疑惑:“你這樣做得很好呀,怎麼虞公反而不肯聽呢?”
這真是一個無解之謎!
女杼續道:“驟然冷落,大寒大暑,易生病症,對你不好。”
太叔玉被關心得骨頭都輕了,忙說:“我有分寸的,您放心。”
女杼閉嘴不說話了,似乎有點惱火,開始送客。
太叔玉知情識趣地走掉了,臨走前又說了一遍:“明日備好了車駕,我來奉您出行。”
女杼不理他了,太叔玉笑吟吟地去尋夫人說悄悄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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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出行這天,一大早,太叔玉便親自安排了車駕,火盆等物俱備,衛應打瞌睡的小被子都給準備了,端的是周到仔細。行進的路線也安排好了,保證不會出現上次行程被女息打斷這樣的事情。
一路果然走得十分順暢。
到了車正府門前,門上僕役不敢阻攔,唯有一老執事苦兮兮地上前對太叔玉道:“上卿,敝家主人並不在家,家中只有女眷,可不方便。”
“女眷怎麼了?”太叔玉一撇嘴,“哪裡來的這般奇怪的說法?”誰家女眷不能見人呢?貴婦貴女,不喜被庶人奴隸偷窺是真,見同樣身份的客人,如何不能?
老執事一臉愁苦的模樣,扎著兩臂:“上卿見諒。”
硬闖確實不雅,太叔玉皺皺眉,搬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底牌:“夫人——”拖長的調子,帶著幾分戲謔的味道,能將戲謔的表情做得令人不覺得冒犯,太叔玉果然還是那個天邑城裡口耳相傳的美人。
夏夫人下了車,自己不講話,命侍女上前與老執事對峙。侍女頗得夏夫人真傳,提高了聲音問道:“我們夫人登門拜訪,府一個能見人的女眷都沒有了嗎?”
老執事一口老血哽在喉間,苦哈哈地收回了扎著的胳膊:“您請,貴客請。”拼命使眼色打暗號,讓人跑去找太子慶回來救場。
太子慶如今做了車正,府邸自是不如南君之宮城,比起太叔玉的府邸也要小上許多,倒是收拾得整齊極了,他家裡的樹都長得一樣高,樹冠也剪得一樣大小。兩面迴廊上掛的鳥籠都是對襯的,奴隸下僕的衣飾、髮型也都是一模一樣。
太叔玉歎為觀止,他自認自己的府邸、在祁地的宮殿已經是打理得規整的典範了,不想車正比自己還要……整齊。恐怕申王的宮殿裡,也不能做到如此整齊劃一,至少女奴們的裝飾是做不到的。
到了正室坐定,太叔玉夫婦尊貴,被老執事讓了上首,太叔玉道:“我夫婦今日只是陪客。”讓女杼往上面坐,女杼只是隨意揀了下面的一張座席坐了,太叔玉無奈,只得在上面坐了。衛希夷有點緊張地握著庚的手,小聲說:“小公主人很好的,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左等右等,當門口出現兩個剪影的時候,衛希夷一下子直起身來。來的是許夫人與女媤,不但沒有許後,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