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王的儀仗最前端是三十二對打著長方形旗子的旗手,每兩面相對的旗子上繡著同一種奇異的生物。長翅膀的老虎、四隻腳的鳥……等等等等。接著才是騎士,然後是申王,申王的後面張著玄色的傘蓋。太叔玉等人跟在他的後面。
圍場在龍首城外二十餘里的地方,在一片矮山的腳下,林木茂盛,冬雪為大地披上了銀裝,滿目玉樹瓊枝。
衛希夷頭回見到這樣的情景,新奇得緊。太叔玉怕她南人到了北方凍著,一個勁兒地讓她裹好衣裳,恨不得將她塞到車裡,再給她塞個火盆什麼的。弄得風昊十分不耐煩:“你煩不煩?煩不煩?再囉嗦我打你啊。”
威脅的口氣都和衛希夷天然相似。
不多時,便到了圍場,此時紅日高升,小半天過去了。冬狩預備兩日,今日一日,晚間便在此處紮營,次日晚間返城,夏夫人備好酒宴等候。
到得圍場邊上的營地裡,太叔玉已安排好了侍從,引導各人到各自的營盤處。安頓好看,齊往正中申王大帳會合。申王立在正中,看到人材濟濟,頗為高興。他帶來了自己的兒子,也捎帶上了姜先。姜先很有自知之明,不打算在這個時候爭這個先——他的弓馬水平也無法保證他能爭先——只是一個勁兒地看衛希夷。
申王心情好,命人取十雙玉璧、名家鑄的長劍、鎧甲,又取一雙鴿卵大的明珠來,作為獎賞。言明予冬狩優者。夏伯笑道:“王有厚賞,我等敢不爭先?”又取笑一句,“今日賞了,來日可還有這般厚賞了?”
申王笑罵:“就將我想得這般窮了?快走快走!”
號角吹起時,一個方臉的諸侯站了出來,衛希夷認出了他手上的寶石戒指,還覺得他笑得不像好人!果然,這個不像好人的傢伙笑得詭異地問:“太叔是主人家,就不用下場了罷?”言皆,還挑釁地看了一眼太叔玉的腿。
太叔玉的臉色微變,旋即從容道:“在王面前,談什麼主人家?我自然是要獻一獻醜的。”挑釁他的人多了,對付挑釁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事實抽他一耳光,糊他一臉血。
王八蛋!衛希夷心裡爆粗,也知道頂好不要毀了太叔玉精心準備的冬狩。翻臉是容易的,讓人不要總拿太叔玉身體上的些微不足說事就很難了,她得另想辦法。
衛希夷挺身而出:“冬狩不是給我準備的嗎?”有了老師撐腰,她果斷找到了老師的正確用法。當賊地不可以,做土匪強盜地完全可行!
太叔玉一怔,柔和地笑了:“是。”
“那你就不要去了嘛,你已經很厲害了,大家都知道的,這次讓我,好不好?”小姑娘撒著嬌說。衛希夷極少撒嬌,然而太叔玉覺得,幸虧她少用這一招,不然自己真的是要把自己賣了還給她數貝殼。然後他就呆呆地點頭。
申王也覺得有趣,笑道:“你怎麼知道他厲害的呀?你與他比試過嗎?”這些方伯,名義上皆是他的臣子,實則各有地盤,方伯諸侯顧忌著王、不敢踩底線,王也不可能對諸侯們隨意喊打喊殺。有人圓場,那是最好不過了。
衛希夷笑容一斂,申王暗道一聲不好。果然,只聽她道:“聽說,王打個噴嚏,別人就擔心得要命。任何一點細微的不足,都會被人重視,這個人就是很厲害的人。有的人,上躥下跳也沒人搭理,只有靠與厲害的人扯上關係,才能被人多看一眼。因為他本人不值一提,真是可憐。我看人人都想跟太叔搭話,就像許多人朝見王一樣,就知道他很厲害了。哪裡用比試?”
夏伯誇張地笑了出來,邊笑邊跺腳,凍得堅實的地面被他跺得咚咚直響。他女婿完美無缺,不就有點小傷嗎?一群王八蛋賴皮狗一樣的死咬不放!夏伯決定給這個小姑娘好好宣揚宣揚,以後看誰再提他女婿的小傷,就是沒人搭理要靠胡說八道爭點關注的可憐蟲。
方臉諸侯一口老血,正要捲袖,猛然看到這個矮矬子身後一個人,一邊翻白眼一邊也在捲袖子。登時慫了,又將袖子放了下來。
太叔玉彎下腰來,聲音微變,對衛希夷道:“我應付得來,你不用這麼護著我的。”
衛希夷認真地道:“那是以前沒人護著你,才什麼事都用你自己來,從今以後,”一指自己的鼻子,“有了。”
說完,一揚小下巴:“走了!”
大步走了三步,又背朝後倒退了回來,面無表情地說:“借點人手,我帶的不太夠使,回來東西咱們平分。”
太叔玉笑出了眼淚,申王且笑且拍大腿:“哎喲,你撿到寶了。”
作者有話要說: 熊娃的男友力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