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猛地抬頭,只見金蛇狂舞,天雷炸響,一場狂風暴雨呼嘯而至。
“老天開眼啦……”斷箭興奮地舉刀狂吼,“抱緊,把我抱緊,我們走……”九尾狐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抱住了斷箭,但戰馬的顛簸讓她傷口痛疼難忍,手腳痙攣無力,情急之下,她一口咬住了斷箭的肩膀。
斷箭恍若不覺,戰刀舉起,狠狠插進戰馬後臀。白馬放聲悲嘶,再不顧眼前阻礙,瘋狂衝撞。擋在前方的突厥人措手不及,被撞得東倒西歪。斷箭連聲怒吼,戰刀狂舞,接連砍翻三人。突然,他戰刀歸鞘,左手抱住九尾狐,騰空而起,穩穩落到近旁的空馬上。那匹白馬終於力竭,轟然倒地。
突厥人怒不可遏,追殺更急。
暴雨傾盆而下,短短時間內,戈壁上雨霧繚繞,白濛濛一片。
斷箭趴在馬背上,死死壓住九尾狐,打馬狂奔。
此刻城外戈壁上人喊馬嘶,成千上萬人擠在一起,混亂不堪。斷箭猛然撥轉馬頭,向一群站在雨中的駱駝衝去。
“駝群背後有一片倒塌的帳篷。”斷箭坐直身軀,一邊回頭目測追兵的距離,一邊從戰靴裡拔出了一把短刃,“我把你仍到駱駝下,你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帳篷躲起來。”斷箭的聲音非常冷靜,語調也很平淡,“我給你把刀,如果你被他們發現,你就自己解決了。你是個女人,女人被他們抓到會很慘,生不如死,所以你最好果斷一點,不要再被他們抓住了。”
九尾狐接過短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斷箭一直回頭望著追兵,眼角餘光偶爾掃一下越來越近的駝群,根本無暇理會九尾狐。
“好了。”斷箭一把抓起九尾狐,將其倒拎於馬腹一側,同時戰馬稍轉方向,擋住了追兵的目光。駝群看到戰馬馳近,略感驚慌,三三兩兩向後倒退。
“走了。”斷箭突然暴喝一聲,用力將九尾狐甩到駝群下,同時戰馬再度調轉方向,旋風一般捲進了狂風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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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風越刮越猛,亮銀色的雨幕在風中無助飄搖。
斷箭無法辨明方向,只能任由戰馬飛速馳騁。突厥人鍥而不捨,苦苦追蹤。吐谷渾人也加入了追殺,數路人馬急馳在風雨戈壁上,蒼涼而悲愴的號角聲不時穿透厚厚的霧靄,迴盪在隆隆雷聲中。拜火教的祭司被殺了,大漠的一個神話被摧毀了,所有信奉拜火教的大漠人如果得到這個訊息,必將遭受沉重打擊。大邏便和誇呂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抓到這個刺客,他們將竭盡所能挽救拜火神靈。
戰馬的速度越來越慢,白沫不停地從嘴角流出,體力已經到了極限。斷箭停下戰馬,茫然四顧。戈壁太大了,一望無際,他不知道自己何時能走出去,也不知道自己選擇的逃亡方向對不對。現在暴雨滂沱,能見度非常低,暫時可以躲避一時,但等到雲開雨散,自己再想逃出去,就難於登天了。
斷箭跳下戰馬,趴在泥濘的地面上側耳細聽。追兵就在後面,隱約還有獵狗的尖叫。他低聲罵了一句,筋疲力盡地坐在泥水裡,一把拽下了臉上的防塵面巾。面巾上的血水已經被雨水洗刷了大半,但上面的血腥味還是非常難聞。他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放緩了喘息速度,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三支馬賊隊伍的損失應該不大,在自己被困的時候,無論是阿蒙丁還是龍竹,甚至包括九尾狐的人,都沒有出面援救,可見他們已經按照預定計策逃之夭夭了。不出意外的話,九尾狐也能乘亂混進人群,逃過劫難。那個女人不是九尾狐,肯定不是。記得自己過去在陰山附近追剿九尾狐的時候,抓過九尾狐一個手下,那人透露說,九尾狐是個老奸巨猾的男人,後來九尾狐把那個手下救走了,所以也無從確認。不過,就算這個女人是代替九尾狐而來,也不至於這麼差勁吧?怎麼三兩下就被大邏便活捉了?今天要不是僥倖把她救出來,一大批人都要跟著遭殃。無論那個女人多麼堅強,她終歸是個女人,在酷刑之下,十有八九都會招供。這種事自己見得多了。
九尾狐逃出去了,我該怎麼逃?斷箭抬頭看看黑雲漸散的天空,心憂如焚。師父,你在哪?告訴我,我該怎麼逃出去?
獵狗的叫吠越來越近,速度非常快。斷箭不敢停留,翻身上馬。越過一道山崗,風中忽然傳來了悠揚低婉的簫聲。斷箭大驚,急忙勒馬停下。簫音突然高亢而激烈,如同這暴虐的風雨,掀起陣陣驚瀾。
斷箭覺得這簫音很熟悉,凝神再聽。薩滿聖母?難道是她?斷箭想起來了,當日在龍城雅丹,薩滿聖母就曾吹過長簫,感覺上這簫聲是一人所奏。斷箭心中驀然一喜,或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