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默默無語,一時竟是無言以對。
朱佑樘深看了他一眼,竟是一下子看出了他的心事一樣,道:“你在想什麼?讓朕猜一猜好嗎?”朱佑樘的語氣很是低沉,此時的他,倒不像是個皇帝,更像是個垂暮的老人,他慢吞吞的道:“你現在是不是心中頗有不悅,朕知道,你對太康公主有情誼”
朱佑樘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柳乘風不禁身軀一振,眼眸也不禁迷離起來,對公主有情誼?當真如此嗎?這個問題,連他自己都不能回答,只是太康公主的婚事越來越近,讓他有些心神不寧,總是會想到那個讓人又愛又恨的人兒,總是在自己面前做著各種鬼怪,有時冷淡,有時熱絡,有時言語脅迫,有時咄咄逼人,又有時柔情似水。
美人出浴的情景,也在柳乘風心裡盪漾了一絲漣漪,至今令他難以忘懷,只是只是柳乘風竟是有點發窘起來,忙道:“微臣不敢。”
朱佑樘卻是冷冷的道:“你休要拿不敢二字來蒙朕,你的那點心思,朕豈會不知道?只是”朱佑樘炯炯有神的看著他,慢悠悠的道:“你也即將為人父母,想必也應當朕的心思,朕是一個父親,只希望自家的骨肉能嫁個好人家,不叫人取笑,更不能做出什麼逾越禮制的事來,朕有朕的苦衷,說句本心話,公主下嫁給你,朕也曾有過思量,只是你已有妻子,此事斷不可行,知道嗎?”
柳乘風此時再不敢辯解了,辯解了也無用,只是心思複雜的點點頭,嘆口氣:“微臣何嘗不明白,陛下要向自己交代,也要向天下臣民有個交道。可是微臣又豈不是要給自己的妻子有個交代,微臣有兩個妻子,已經知足了,對對公主的妄想,那也只是只是黃粱一夢。”
說到這裡的時候,柳乘風心裡不知該用什麼情緒,心裡不禁暗罵自己混賬,偏偏這般多情,多情倒也罷了,好好的掩在心裡便是,可是偏偏,卻又被人瞧出來,別人瞧出來倒沒什麼,瞧出來的卻是皇帝,太康公主的父親。
可是接下來他又不免安慰自己,這世上的男人有不多情的嗎?當然,除了眼前這個皇帝除外。
柳乘風變得沉默寡言起來,話說到這份上,也沒什麼好避諱的,只是他地心情不是很好,此時不願說話。
朱佑樘惆悵的道:“你能這樣想,自然再好不過,這麼說,太康公主下嫁的事八字已有一撇了,皇后若是知道,定然也會歡喜。”
他隨即看向柳乘風,道:“朕這幾曰,身體越來越乏力,總是昏昏沉沉,清醒的時候少,昏沉的時候多,許多事,都要有勞你們這些臣子自行處置,至於太子,朕過幾曰會擬一道旨意,令他往後上朝聽政,只是太子這個人一向不受人管束,倒是他頗聽你的話,不如這樣吧,到時你每曰陪太子入朝,就伴在太子邊上,多多勸導他幾句,讓他多少熟稔政務,往後朕的擔子終歸還是要交給他的。”
柳乘風當然知道皇帝的心思,皇帝現在已經萌生退意了,培養接班人的問題已經刻不容緩,從前還覺得時間足夠,所以每曰只想著如何治理天下,現在想要重新培養太子也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臨時抱佛腳,知子莫若父,太子是什麼姓子,朱佑樘又豈會不知。
第六百七十八章:殺氣
柳乘風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定能體會陛下的苦心,微臣自然也會伺奉在太子的身側,陛下放心,太子聽政的事不會有差錯的。”
柳乘風作了保,朱佑樘頜首點頭,顯得頗為滿意,隨即揮揮手,道:“去查你的案子吧,不要耽誤了時間。”
柳乘風退了出去。
朱佑樘卻長嘆了口氣,似乎思量著什麼,過了片刻,便有太監進來稟告:“陛下,蕭公公覲見。”
朱佑樘臉色無動於衷地道:“怎麼?回宮了?叫進來吧。”
隨後,蕭敬亦步亦趨地進殿,說實在話,蕭敬如今也滿是老態,整個人像是一夜之間頭髮全部花白了,滿臉的疲憊,他規規矩矩地拜倒在地,口裡道:“奴婢見過皇上。
朱佑樘只是看了他一眼,很是淡漠地點點頭,卻是一聲不吭,隨手撿起御案上的一份報紙閱讀。
蕭敬卻是手心都捏滿了汗,低沉著聲音道:“都指揮使柳乘風遇刺之後,奴婢連夜出宮責令東廠徹查,四處尋找蛛絲馬跡”
蕭敬說到這裡的時候,朱佑樘將手裡的報紙突然摔在了御案上,臉色愈來愈冷。
蕭敬不禁心虛,這事兒也算是他倒黴,現在天下人都傳言遇刺的事和他有關,據說今早的報紙,都紛紛在猜測這個訊息,報紙從某種意義來說,其實就是讀書人的喉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