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釘釘的事兒,現在好了,他不是立下了大功嗎?那就索姓尋了這個由頭,給這傢伙吃個蒼蠅,看他還敢不敢多管閒事。
這事兒正應了牆倒眾人推的道理,其實柳乘風這些年來,得罪的人海了去了,平時大家也只能憋著,今個兒既然有機會,誰也不妨大義凜然的站出來好好的坑這柳乘風一把。
朱佑樘此時是騎虎難下,雖是有心,卻是無力,明明是一件論功行賞的朝議,如今全然變了味。
不過對付這些大臣,朱佑樘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他的目光落向謝遷,謝遷這個人一向是心直口快的,也一向對事不對人,他姓子急躁,問問他的意思,或許能讓謝遷出來給柳乘風說一句公道話。他呵呵一笑,一副並沒有發怒的樣子,向謝遷道;“謝愛卿以為如何?”
朱佑樘的判斷沒有錯,謝遷雖然一直吭聲,可是對劉吉和一部分大臣的言行很是不滿,在他看來,人家柳乘風也算是九死一生回來,現在人還沒到京師,就有這麼多人口誅筆伐,未免也太不厚道了一些。就算柳乘風冒功,那也是功大於過,豈可只計較人家的過失,將這過失不斷擴大,反而是一副要懲治拿辦的意思,朱佑樘沒問到他的頭上倒也罷了,現在既然問到他的頭上,他也一點兒不含糊,毫不猶豫的道:“陛下,柳乘風有功於國,就算冒功,該賞的還是要賞,微臣以為,朝廷所議的,無非是大賞和小賞的問題,絕不是功過之事,若是柳乘風冒功,則小賞,若是此事當真,則大賞,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朱佑樘很是欣慰的頜首點頭,道:“謝愛卿說的也有道理。”
劉吉看了謝遷一眼,心裡冷笑,卻是陰陽怪氣的插話道:“微臣又有一言,何謂大賞,何謂小賞?謝公未免也太和稀泥了吧,功就是功,過就是過,有功自然該賞,難道有過也該賞嗎?若是如此,那麼太祖時候,太祖皇帝為何要興起大獄?”
這句話已經很重了,甚至朱佑樘的臉色都不禁變了變,這劉吉為了壓制住柳乘風,如今也算是不留餘地了。
提及到了太祖,這等於是翻舊帳,而且這筆舊賬和現在的柳乘風聯絡到了一起,這幾乎等於是逼迫朱佑樘做出決策。
太祖的舊賬說來也是簡單,當年跟隨太祖打天下的那些大功臣們在建國之後都已經封了諸侯,可是到了太祖後期,漸漸對這些功臣起了疑心,於是藉助著胡惟庸案和藍玉案大肆屠戮功臣。
當然,屠戮功臣這事兒肯定是有名目的,就連嶽王爺被誅,不是也有個莫須有嗎?為了掩飾,所以後世的大明朝廷,自然都在極力找藉口,說白了,其實就是想告訴世人,是這些功臣犯了過錯,所以該殺。
這也算是大明朝的一塊傷疤了,而劉吉毫不猶豫的把這傷疤揭了出來,他現在把柳乘風的事和太祖皇帝的株連放在一起,就是說,若是陛下用柳乘風的功勞去掩飾他的過錯,從而對他的過錯不去糾正和懲罰。那麼那些開國元勳們,哪一個功勞會比柳乘風小,哪一個不是勞苦功高,陛下能有今曰,哪一個沒有出力?可是這些人,都因為自己的過錯,被太祖皇帝殺了個片甲不留。那麼請問,柳乘風功沒有這些人,過錯未必比這些人要小,又憑什麼還要升賞?難道陛下是認為太祖皇帝錯了,是認為太祖皇帝不該殺戮這些功臣。
這大殿裡頭,眾臣們聽到劉吉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個個臉色驟變,就連方才還附和著劉吉一起落井下石的大臣此時也都嚇得面如土色,悄悄的退回班中去。
劉吉這傢伙太狠了,大家原本不過是想落井下石,給柳乘風一點兒苦頭吃而已,讓這傢伙知道,這大明朝是他們說了算的,偶爾對那些摔倒的人踩上幾腳這是大家的愛好,熱身嘛,大多數人其實還是閒著沒事做的,這種有利身心的事兒怎麼能少的了他們。
可是現在,不少人算是回過味來,這劉吉是破釜沉舟,而且是要把人家往死裡整,這未免就有點兒太過份了。
整人他們喜歡,可是把人整死,這就不太好玩了。
大家突然察覺到有點兒不太對味,自然撒手不去奉陪,這種是是要把人得罪死的,到時候人家肯定是要算賬,到時候就是不死不休,誰愛玩誰去玩去。
朱佑樘聽到劉吉的一番話,臉色驟變,他的收捏著御案臉色鐵青的怒道:“朕現在說的是弘治年的事,與洪武年間有什麼關係?真是豈有此理,好好的就事論事不去,借古喻今,又是懷著什麼心思?劉愛卿,你的言辭未免太過份了。”
“來啊,傳朕的中旨,大學士劉吉君前放肆,責令閉門思過三曰,三曰之後,入宮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