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的話,有些使節或許還能領會,可是有些使節卻只聽出了最淺顯的東西,不過既然大明皇帝表示了關懷之意,大家自然得回應一下,於是大家一起笑呵呵地道:“陛下對我等如此關愛,下國上下感激涕零。”
也有的說:“陛下恩德,下國銘記。”
朱佑樘微微一笑,手撫著案牘,繼續道:“大明與諸國本是一體,休慼與共,同氣連枝,關愛自是少不了的,我大明以恩義對待藩國,也以威嚴對待不臣,這個國策不會變,朕也同時藉著這個機會,讓諸位將來回到國中之後,務必要回稟你們的國主,就說朕與諸王同心同德”
話說到這裡,使節們一下子呆住了,本來嘛,大明的國策一向是恩威並施沒有錯,可是在一般的場合,一向是宣講恩德避而不談威嚴的,可是今曰朝見,卻是刻意加了一句威嚴待不臣,這是什麼話,莫非是這話裡頭有其他的隱喻?又或者是意有所指?
在這種場合說話,幾乎每一個字都需推敲,這就是為什麼後世的外交場合,幾乎所有的用詞都是千篇一律,因為唯有千篇一律,才能保證不會出錯。偏偏這個時候,朱佑樘卻是用到了與以往不同的用詞,而且這用詞很是激烈,這就不得不讓人心裡頭犯疑了。
莫非大明皇上是惱怒瓦刺使節,故此在這裡發出警告?
這樣嚴重的警告卻是極為罕見,又莫非是大明打算對瓦刺用兵?
任何一個微小的用詞變化,都可以琢磨出許多東西。
朱佑樘微微一笑,一雙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的反應,隨即淡淡地道:“朕聽說,安南國近來與南掌國征戰不休,安南國使何在?”
這朝中的許多人事先都聽到風聲,都不由朝安南使節黎武看過去,又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柳乘風,甚至有人心裡竊喜,這個時候也活該柳乘風倒黴了。
工部尚書徐貫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安南使節這邊已經與他有了聯絡,就在這朝見會上會聯絡南洋不少藩國一起狀告柳乘風,只要安南人一狀告,他和其他的文武官員就會趁熱打鐵,一起趁機彈劾柳乘風,如此一來,就算是柳乘風身負艹練學生軍的重大使命,也夠他吃一壺的,若是與瓦刺人對陣勝了倒也罷了,一旦落敗,徐貫等人再把這筆帳翻出來,這個柳乘風非死不可。
現在,徐貫就等著黎武做這先鋒了。
黎武從使節中站出來,躬身到了大殿的正中,朝朱佑樘行禮道:“下國使節黎武,見過大明皇帝陛下,陛下萬歲。”
朱佑樘微微一笑,又道:“南掌國的使節在嗎?”
南掌國的使節叫李頓,這周邊的諸國都喜歡用李或者劉來做為姓氏,想必是漢唐的鋒芒太勁,以至於人人都以漢唐的國姓為姓,以此來抬高自己的身價,南掌國使節李頓也從班中出來,躬身道:“南掌國下使李頓,見過大明皇帝陛下。”
朱佑樘又是笑了,看了看李頓,又看了黎武,隨即微笑道:“方才朕所說之事可是當真嗎?南掌國與安南國互為近鄰,本應和睦相處,現如今卻是連年征戰,死傷無處,以朕看來,這樣很不好,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與人成仇不如攜手與共,朕今曰索姓做個和事佬如何?”
第三百四十七章:三大罪
朱佑樘含笑說著這番話,可是殿下的黎武和李頓二人卻都沒有表情。
打生打死到這個地步,國仇家恨豈會因為朱佑樘的一句話就冰釋前嫌?更何況雙方的軍隊犬牙交錯,在邊境搏殺,講和哪裡有這麼容易?
只是朱佑樘既然過問,總得給他一點面子,李頓索姓道:“陛下不知,我南掌與安南素來無怨,可是安南國自黎氏當權之後屢屢進犯,殺我百姓,掠我城池,屠戮人口達三十萬人之多,搶掠牲畜無數,此外毀壞的房屋、莊稼更是無以數計。陛下欲做這和事佬,下國感激陛下的美意,要南掌與安南議和倒也可以,但安南國要賠償南掌國的損失,並且勒令軍馬退後五十里,派出使節至南掌,親自向我王負荊請罪。”
黎武冷笑一聲道:“南掌殺我的族人,難道又少了嗎?”
李頓不去理他。
朱佑樘也一時無言以對,淡淡一笑,道:“和為貴,何必要大動干戈。”他當然清楚,這些人的身份只是藩國,現在鬧到這個地步,大明擅自去插手反而不好,既然他們一心要打,自己也就不好再多勸了,說了幾句場面上的話,正要準備顧左右而言他。
這時候,黎武正色道:“皇帝陛下,下臣倒是有一件事奏請”
“是嗎?”朱佑樘道:“但有所請,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