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邊上的三個大學士目瞪口呆,陛下對柳乘風的態度未免也太熱絡了一些。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朱佑樘的心裡略有幾分慚愧,柳乘風也算是忠心得力了,為他們老朱家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可就這麼一個人在遇事之後,朱佑樘為了穩住朝廷非議,而對柳乘風關押去順天府不聞不問,在宮裡對著張皇后雖然表現出了一些關切,卻一直沒有為柳乘風辯解。可是現在出了事,立即就想到柳乘風這麼個人來,不厚道,相當不厚道。
越是如此,朱佑樘心裡的愧疚之心就更重了幾分,因此當柳乘風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的態度幾乎可以用親密來形容。
柳乘風的臉色倒是沒有顯露出什麼喜悅之色,這個時候萬萬不能沾沾自喜得意忘形,不過他現在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因為在接下來的反擊之中,朱佑樘的心思很重要,柳乘風不得不謹慎一些。
柳乘風道:“陛下,微臣做事是欠缺了一些考慮,雖說工部侍郎不是因為微臣而導致重傷,可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微臣慚愧。”
朱佑樘笑了,柳乘風這個傢伙反倒認起錯來了,這倒是稀罕,隨即含笑道:“在牢獄之中想必吃了很多苦吧,哎,都是朕的錯,望你不必怪朕。”
“我敢嗎我?”柳乘風心裡腹誹一番,卻是鄭重其事地道:“陛下這樣說,真是折煞了微臣。微臣現在是想明白了,微臣這個人太沒有規矩,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總是做一些出格的事讓大家為難,所以微臣想清楚了,這一次出獄,微臣打算靜心養氣,好好地在家中面壁思過,想一想自己平時的過失,三省吾身”
朱佑樘的臉色陰沉了下去,面壁思過,還三省吾身,這個時候也是你三省吾身的時候?火都要燒到眉毛了。
不過柳乘風這傢伙說得冠冕堂皇,朱佑樘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帝,居然一時之間不知怎麼接茬了。
“咳咳”反倒是李東陽見了朱佑樘的尷尬,不禁咳嗽一聲,含笑道:“柳乘風,陛下又沒有責怪你沒有規矩,你三省吾身做什麼?國家正在用人之際,你又是個幹才,豈能不思圖報君恩,反而去做那悠悠蘭亭的王琅琊?”
柳乘風不禁道:“李大人客氣了,也不必在皇上面前為我遮醜,我是個什麼人,誰不知道?這滿朝文武哪個不在暗地裡對我破口大罵,都說我這人沒有規矩?我讀聖人書的時候曾讀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話,今曰非要痛定思痛,把這一身的壞毛病改了不可。”
李東陽這和稀泥的高手此時老臉也不禁抽搐了兩下,這傢伙居然還來勁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皇上急召
若是平時,柳乘風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多半在這正心殿裡的幾個人都要歡欣鼓舞,大是欣慰了。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柳乘風要知錯就改,戒驕戒躁,以後再不折騰,這不是要人命嗎?
李東陽連忙正色道:“廉州侯差矣,你一心為國,除殲黨、平叛賊,雖然手段過激,可是雷厲風行,為國除殲,誰敢非議?就算有一些人暗中詬病,這也只是小人之心作祟,廉州侯又何必介懷?”
這一番話就差點沒把柳乘風捧到天上了,原來在大家眼裡,柳乘風的‘胡鬧’居然都成了優點,柳乘風甚至覺得,自己現在是不是已經全身閃著光,滿身都是亮點了?
“原來是這樣啊,李學士是這樣想的嗎?”柳乘風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李東陽心裡苦笑,這個傢伙也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可是這時候只能硬著頭皮道:“自然。”
柳乘風又問劉健道:“劉學士呢,劉學士以為下官有需要改過的地方嗎?”
劉健眼睛一瞪,本來他還覺得李東陽說的話有點兒噁心,不過他也清楚李東陽的苦處,這個時候只得穩住這個呆子,誰知現在柳乘風居然問到了他的頭上,他不禁有點兒氣惱,想要罵柳乘風幾句,偏偏這時候他發現無論是皇上還是李東陽都看著他,李東陽甚至朝他微微眨了眨眼睛。
這意思是說:“劉公啊劉公,這個柳乘風就是咱們最後的一顆救命草了,你若是說錯了話,該如何向陛下交代?又如何對得起江山社稷?”
劉健一陣無語,良久才長吐口氣,擠出幾分自認為很和藹的笑容,心平氣和地道:“唔,廉州侯是問老夫嗎?老夫咳咳老夫也認為李學士說的很對,柳乘風,你的姓子,老夫很是欣賞,大明朝就是需要像你這般的賢才。”
柳乘風狐疑地道:“是嗎?”
劉健老臉一紅,又連忙正色道:“正是如此。”
柳乘風吁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