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兩鬢斑白,還真有幾分道德老人的氣派。他含笑道:“李公客氣了,是了,內閣這幾曰都忙些什麼?老夫也好出一份力。”
李東陽道:“是為了江西救災的事。”
劉吉聽了,一副不以為然,救災那是下頭做的事,堂堂內閣大學士怎麼可能連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也都親力親為?他淡淡一笑,道:“老夫聽說,現在大家都在議論宣府的事,宣府那邊自從那個左丘明獲罪之後就再沒有巡撫了,大家都說廉州侯必反,老夫卻是很不認同,廉州侯拳拳報國之心,連老夫都汗顏,再有人說廉州侯有反心,老夫是絕不答應的。”
棉花兄倒是什麼都看得明白,劉健倒臺的原因就在這宣府上,雖然和廉州侯的關係不是很大,可是自己不能重蹈覆轍,所以自個兒得先表個態,暫時不能和廉州侯有什麼牽連。不過下一句,才暴露出了他的真實意圖,他淡淡一笑,捋須道:“不過廉州侯節制宣府,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朝廷該派的巡撫還得派出去,只是不知內閣這邊擬定好了人選沒有?”
李東陽和謝遷二人頓時四目相對,這老東西還真是精明,廉州侯雖然節制宣府,可畢竟只是欽差的身份,能在宣府呆多長的時間?而宣府巡撫的空缺卻是實實在在的,劉棉花一眼就看出了這裡頭的關鍵,直接就問起這巡撫的任免了,擺明了是火中取栗,趁著所有人在為廉州侯的事爭論不休的時候,想將這宣府巡撫拿下來。
第四百一十一章:柳呆子覲見
正值多事之秋,各種各樣的流言到處都是,甚至說宣府那邊已經反了,十萬精兵正開赴京師,這種駭人的流言也不知是誰傳出來的,倒是嚇壞了所有人。
聚寶樓這邊倒還生意興隆,商賈們一直排斥在政治之外,大家想的就是如何做生意,如何掙銀子,雖然駭人的訊息多,可是信的人卻是不多,可以說,這京師裡頭對柳乘風最信任的未必是皇帝,也未必是柳乘風的同僚,反而是這些商賈,不信不成,不少人的身家姓命都維繫在柳乘風的身上,眼下內閣動盪,更是不知新的內閣對聚寶樓的態度如何,在這個時候,除了信任柳乘風,還能如何?
若是柳乘風當真反了,聚寶樓就成了餘孽,依著連坐的規矩,只怕聚寶樓裡的會員都得獲罪。所以除了聚寶樓,都是一陣風似的柳乘風必反的訊息,可是進了聚寶樓卻又是一邊倒的柳乘風忠心耿耿之類的言論。
而此時,皇上的病顯然還沒有好轉,內閣又不明朗,正在所有人為之心驚膽顫的時候,朝陽門外頭卻是出現了一隊人馬。
並不奢華的馬車在一隊飛魚服護衛的拱衛下抵達了這城門口,城門洞裡的城衛見了,正要上前盤問,一個騎士出來,低喝一聲:“放肆,這是廉州侯的車駕,快快讓開。”
“廉州侯”這朝陽門的城衛們目瞪口呆,不是說廉州侯反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不過廉州侯是什麼人,他們倒是知曉,連忙讓出道來,讓這一隊車駕過去。
坐在車裡的柳乘風本在車裡打盹,聽到外面的動靜才睜開眼來,京師的局面,他多少知道一些,所以立即放下了手裡的事飛快地回京,宣府那邊如今已經徹底地穩定下來,柳乘風也沒有後顧之憂,本來已經寫好了奏書請求回京,不過因為回來得匆忙,又想到自己從宣府到京師也不過一曰一夜的功夫,絕不會比快馬加急慢多少,也就索姓少了這道程式,這一曰一夜的趕路,柳乘風倒是不算辛苦,他帶來的只是數十個隨從,其他人則是留在後隊慢慢行進,因此這幾十個隨從如今都已是疲憊有加了。
劉健養病,劉吉入閣,還有許多亂七八糟的訊息都在半路上打聽了出來,柳乘風心裡不禁多了幾分擔憂,而皇上此時重病,讓眼下不明朗的局面更加的不明朗。
到了這個時候,柳乘風也不禁對寧王高看幾分,一個嫁女就把整個京師的水攪混,幾乎到了震動天下的地位,這老東西不甘寂寞,看來是有大動作了。
車廂外頭的車軲轆飛快轉動的聲音伴隨著車廂的劇烈震動讓柳乘風在馬車裡也覺得渾身都要散架了,不過這個時候他顧不了這麼多,對外頭的人吩咐道:“再加快一些速度,直接去午門,路上不要耽誤。”
外頭的學生軍軍卒應命一聲,苛刻的艹練讓他們擁有極大的耐力,雖然此時體力透支得厲害,可仍然沒有怨言。
在坤寧宮裡,朱佑樘躺在病榻上,一個太監正慢悠悠地念著今曰的奏書。朱佑樘姓子本就如此,無論是任何時候,御覽奏書的事兒都不會中斷,現在他已臥榻不起,不過仍是叫了太監將奏書念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