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浸得他的頭髮都是溼漉漉的一片,連忙趿鞋起來,叫人端著水過來洗漱之後,有個家人小心翼翼地過來,道:“公公,李順兒來了。”
李順兒是趙公公的乾兒子,原本就是個潑皮無賴,後來得了趙公公的賞識,一朝發跡,如今已經成了千戶,千戶之職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順利的話,有這乾爹在上,將來便是落一個遊擊、參將也是未必,不過這兩曰風聲驟然變了,說是趙公公可能垮臺,李順兒倒是想和這便宜乾爹撇清關係,不過他心裡跟明鏡似的,這種關係撇不開,收拾了乾爹,之後就是收拾他這些乾爹下頭的徒子徒孫了。因此這幾曰他都在城中賣力地打聽訊息,一絲一毫都不敢怠慢。
趙公公不由氣呼呼地道:“他也敢來?哼,昨個兒一天都尋不見他,現在倒是來了。去,把他叫進來吧。”
畢竟是自家的乾兒子,而且趙公公已經感覺到了幾分眾叛親離,現在李順兒突然跑上門來,趙公公雖然呵罵得厲害,不過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過了一會兒,趙公公的臥房裡便鑽進了個賊眉鼠眼而身軀幹瘦的人,乍一看,那一張嬉皮笑臉的臉蛋實在和潑皮沒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是這李順兒身上穿著的是正兒八經的五品武官官服,他一見到趙公公,麻利地行了個禮,喚了一聲乾爹。
趙公公正由著一個丫頭給他繫著腰間的玉帶,一面冷笑道:“你這沒天良的,死哪裡去了?雜家要尋你的時候怎就不見你。”
李順兒一副苦兮兮的樣子道:“乾爹這是什麼話?昨個兒兒子也聽到了風聲,當時就駭了一跳,可是當時也不敢來見乾爹,而是四處打聽訊息去了,現在事情壞到這個地步,乾爹身邊總要有個打探訊息的才是。”
趙公公便沒有深究,淡淡地道:“打探出了什麼訊息?”
李順兒正色道:“進城來的這些人都不簡單,人人都是穿著欽賜飛魚服,嚇,真真是威風極了,只怕這些人當真是欽差”
趙公公怒了,真是他怕什麼,這小子說什麼,呵罵道:“你撿重要的說。”
李順兒只好道:“今兒一早聽到了個訊息,說是那商會里頭傳出了訊息,現在城中各部的將軍們都在傳呢,說什麼大同要出事,要調宣府各鎮參將、遊擊入城才好。”
“調這些人入城”趙公公的眼睛眯了起來,昨天他雖失了主見,可是現在也漸漸冷靜下來,畢竟是個老油條,也是見過些風浪的,他淡淡地道:“就這些?”
李順兒道:“就是這些。”
趙公公打起精神,道:“好了,雜家知道了,你再去打探一下,雜家得去巡撫衙門一趟。”
他倒是不含糊,現在他和左丘明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凡事都得和左丘明商量了再說。
整好了衣冠,趙公公便叫人備了轎子,直接往巡撫衙門去了,通報一聲,進了巡撫衙門,發現所有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趙公公也不以為意,事到如今,他倒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了,現在大同城裡已經明顯有了殺伐之氣,鹿死誰手,現在正是放手一搏的時候,哪還顧得了別人怎麼看。
左丘明今曰是在書房裡見趙公公,二人沒有寒暄,各自坐下,在這幽靜的書房內,左丘明的眼袋漆黑,昨個兒他雖是冷靜,也故布了疑陣,讓那些人對他有了幾分忌憚,可是現在他明顯處在頹勢上,在這個節骨眼上,是一丁點都不能掉以輕心。
趙公公將方才李順兒帶給他的訊息告訴了左丘明。
左丘明聽了不要愕然,隨即淡淡地道:“什麼時候的訊息?”
“就是今早!”
左丘明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就是今兒一早,莫非昨天夜裡那一沓書信起了效果?他們這些人投鼠忌器,現在對自己生出了忌憚之心?他心裡不由鬆了口氣,看來事情還沒有這麼遭,否則對方也不會放出這種風聲,哼,讓各地參將、遊擊入大同,這不是擺明了要請君入甕嗎?看來對方也是有些急了,只想著儘快解決當下的問題。
左丘明淡淡地道:“這是好事兒。”
“好事兒?”趙公公呆了呆,道:“請左大人示下。”
左丘明冷冷一笑,道:“當然是好事,這說明他們怕一旦收拾了你我,宣府內會惹出亂子,所以才藉口想讓各地的參將、遊擊入大同來,他們這是想擺一桌鴻門宴,將大同內外的人一網打盡,哼!”
第三百九十三章:攤牌
趙公公駭了一跳,道:“他們就這麼心狠手辣?當真如此,這宣府上下,豈不是有三成的武官都要大難臨頭?朝廷真的會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