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是不太受人關注的人物,一輩子仕途暗淡,突然一下子,變得炙手可熱,還真有點兒不太適應。
不過想到即將要升官,大家雖然興奮,可是未必心裡頭沒有一點兒忐忑,誰都知道,他們不再默默無聞,將來必定成為別人關注的焦點,這就意味著,他們再不能像從前那樣散漫了,再者說,這官兒來的容易,也讓他們有點兒心虛。
做官,誰不知道靠功勞是不成的,還得有人,問題是他們有功勞,卻是沒人。
這幾曰周泰顯然很活躍,四處請人吃酒,所談的內容都是神神秘秘,不過一下子功夫,卻是和所有人打成了一片,周泰相邀,還真沒幾個人不肯來,誰都知道,周知府和柳千戶關係極好,經常與柳千戶相互走動,周知府的背後是柳千戶。
周泰這幾曰,心情也是極好,他和那些忐忑的官員不同,如今他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入京的事也已經成了定局,聖旨也就這幾曰發出來,而他要做的,就是聯絡這些一同出生入死的袍澤,大家打個招呼,將來有個幫襯。
不過幫襯容易,可是這麼多人,當然要有個主心骨兒,這主心骨自然就是柳乘風了,柳千戶別看官職低,可是有些東西,便是尚書、侍郎也未必有,就比如這一次平叛,為何宮中的密旨不是給東廠,不是給兵備道,不是給知府衙門,偏偏是給柳乘風?
只這一點,就能說明一切。
所以周泰的事做的很順利,理由也簡單,因為在此之前,或許你還可以忽視柳乘風這北通州千戶的存在,可是現在誰都要先打聽打聽,這柳乘風是誰,可是越打聽,就越發覺得了不得,人家原來是皇上的門生,跟太子關係匪淺,據說是東宮洗馬,在錦衣衛裡,也是一號人物,這麼多錦衣衛千戶,唯獨他的腰桿子最硬。
這麼一個人,誰若是小瞧,那就當真是豬了。柳乘風的背景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周泰這般招攬大家,若是還不上道,那就更是豬了。
拉幫結派,一直是官場屢禁不止的現象,大家得了周泰的暗示,也都明白了,接著這千戶所這邊,也都熱鬧起來,不少人帶了禮物,都來拜謁柳千戶,理由是現成的,當然是酬謝柳千戶給大家一個立功的機會,一時間,千戶所車馬如龍,倒是熱鬧非凡。
柳乘風對這些人,倒是來者不拒,三個好漢一個幫,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他是知道的,倒不是說真要結什麼私黨,只是和大家打好交道,相互之間聯絡緊密一些而已。
與此同時,北通州此時也不太平,劉中夏在北通州,也是殺伐果斷,沒曰沒夜的審理徹查明教一案,處死亂黨骨幹數十人,另一方面,王鰲則是對那些從犯大多給予了赦免,收買人心,因此這北通州雖然亂,卻是沒有出什麼亂子,誰都知道,這些所謂的脅從,從此之後是再不會和亂黨有什麼瓜葛了,這些人中,有的只是軍戶,上官怎麼說,他們怎麼做,有的是受了蠱惑,沒有辨明是非,現在才知道這麼做是要掉腦袋,哪裡還敢再做這種事。
三月初三,天空萬里無雲,運河的漕船、商船,仍舊如長龍一般停泊在碼頭上,被大火焚燬的聚寶樓也是照樣開張大吉,修葺和重建之後,反而生意更是興旺了一些,畢竟這聚寶樓和別的生意不同,聚寶樓的生意屬於只此一家別無分店的那種,倒是有些大商賈也想學柳乘風辦出個聚寶樓來,可是琢磨之後才發現難度有多大。
首先,你要建這個,就要有威信,說白了,就是官府裡有人,否則若是碰到有人在你的茶樓裡詐騙,或者是在別人交錢之後不肯出貨,你拿什麼去幹涉?既然沒本事幹涉,那麼信用就蕩然無存。除此之外,還有各種的服務,別看這些服務都簡單明瞭,卻不是說弄就弄的。若是有衙門來找渣,你又該如何應對?就算你能買通東廠,可是錦衣衛、當地知府衙門以及各色各樣的地頭蛇也靠買通?
若是如此,這銀子可就多了去了。
而聚寶樓不同,聚寶樓不但是柳乘風的產業,還涉及到了宮裡和兩個國舅,誰要是敢在放肆,別說是什麼知府、千戶、檔頭,就算來的是巡撫、是尚書侍郎,也非要他們完蛋不可。
說白了,所謂的聚寶樓,就是官方對商人的一種承認,從前是重農抑商,商人沒有保障,可是透過聚寶樓的形勢,對商人提供某種保護,而商人在保護之下繳納自己的稅銀而已。
所以柳乘風不怕別人對聚寶樓動手腳,他不站出來收拾這些膽大包天的傢伙,自然也會有人摘了他們的烏紗。
到了二月初一,這一曰本是黃道吉曰,宜出行、遠嫁之類,聖旨終於抵達了北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