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不自覺的抖了抖靴子。
這大多都是京師貴人的習慣,從外頭回來時,往往會用靴子輕輕磕磕門檻兒,雖然並未抖落多少灰塵,可是早已養成了習俗,很難更改。
這廂房裡居然已有了人,一身儒衫打扮,戴著方巾,揹著手,正抬眸欣賞著牆壁上一幅字帖。
老者輕輕咳嗽一聲,那儒生便轉眸看來,與老者的目光一對,二人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老者呵呵笑道:“怎麼,溫先生對這種字畫也感興趣?”
這被叫做溫先生的人緩緩搖頭,帶著一種恬靜的笑容,他的整個人看上去平淡無奇,可是那一雙眼眸,讓人有一種如墜入囊的感覺。
溫先生落落大方的坐下,做了個請的姿勢,隨即開言道:“這樣的字帖,想必是武人所作,雖然下筆粗陋,卻有幾分大張大合的神韻,肅殺氣十足,若是以學生平叛,如此字帖,也算是佳品了,也不知這客棧掌櫃從哪裡尋來的,將這放在這兒,倒是頗為應景。”
老者笑吟吟的與這溫先生相對而座,嚴重掠過一絲笑意,道:“哦?先生何出應景之詞。”
溫先生嚴重帶笑,那銳利一閃即逝,慢悠悠的道:“大人這一次入關,是死中求活,隨時有殺身之禍,難道這幅字帖還不夠應景嗎?”他含笑換了個坐姿,繼續道:“可是呢,遼東是不能繼續待下去了,大人既不想終老在這白山黑水之間,就必須回京,哎,學生若是大人,倒不如索姓在遼東繼續待下去,苟且偷生,又有什麼不好。去了京師,雖是紅花綠葉、紙醉金迷,可是處處都是殺機,刀光劍影,就再沒有安生的時候了。”
老者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恨意,淡淡的道:“難道先生以為,留在遼東就有安生的時候嗎?哼,在遼東沒有多少御史,沒有人盯著,宮裡那個雜種,還不是想如何收拾老夫便如何收拾,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老夫怎麼會想到,最後還是讓他繼承了大統。若是不回去,老夫遲早在遼東被人整死,與其如此,倒不如像先生所說那樣死中求活,至少在京城裡,在大庭廣眾之下,那個雜種尚且不敢拿老夫怎樣。”
溫先生只是苦嘆一句,搖搖頭,抿嘴不語。
老者隨即道:“只是老夫此去京師,卻也知道險阻重重,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溫先生淡淡一笑:“死中求活,談何容易,不過溫某倒是有些想說,陛下敕命大人為復任錦衣衛指揮使,這並非是陛下與你消除了芥蒂,而是要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人言可畏,陛下又是崇尚禮法之人,豈會輕易的授人與柄。可是暫時拿大人沒有辦法是一回事,伺機報復又是另一回事,陛下對大人早已懷恨在心,豈會輕易的放過大人,所以學生方才才說,大人此去必是九死一生。說穿了,大人在京師,可以有一時的富貴,想要這一世的富貴卻是難了。”
老者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臉色抽搐了一下,道:“老夫要的就是長久的富貴,先生可有何策?”
溫先生吁了口氣,道:“大人這倒是教學生為難了,陛下的心意,並非學生能更改,現在大人雖說任了錦衣衛指揮使,卻又未嘗不是將大人放在熊熊烈火上炙烤,起先呢,或許能暖洋洋的,可是遲早要被燒成焦炭,大人要保持長久,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一旦踏出這一步,就沒法兒回頭了。”
老者冷笑:“老夫還能回頭嗎?”
這一句話將老者的決心顯露了出來,遼東不能呆了,回到京師,做了錦衣衛指揮使又如何,親軍指揮使這東西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間,只要皇帝惦記上了你,能風光個幾時。
老者當然明白自己的處境,眼下根本就沒有他選擇的餘地,死中求活,就必須鋌而走險。
溫先生看了老者一眼,只是抿嘴一笑,突然道:“那麼學生不如寫兩個字,贈予大人吧。”
他長身而起,去拿了筆墨,略一沉吟,隨即開始奮筆疾書,只是須臾的功夫,兩個飽滿圓潤的大字落在雪白的紙上,溫先生抬眸看了老者一眼,道:“此事事關重大,大人需好好思量才好,一步走錯,步步皆錯。”
老者起身去看那行書,只見行書上寫著‘寧王’二字,老者臉色驟變,目中掠過一絲寒芒,冷笑道:“溫先生,你太大膽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捏住錢袋子
溫先生面對老者的呵斥,只是莞爾一笑,似乎並不以為意。他嘿嘿一笑,冷冷道:“大膽?大人這話兒就不對了,既然大人請學生為大人謀劃,那麼學生自當盡力為大人求這死中求活之策。知無不答,答無不盡。大人現在的處境,難道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