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津美治郎興致不高,反而溥儀,卻出奇的配合。這讓梅津美治郎心生厭惡,因為以前,溥儀表面上顯示出恭敬的樣子,但骨子裡的那種高傲,還是出賣了這個性格懦弱,但又一心想要復辟祖先榮光的末代皇帝。
讓一個皇帝,向另外一個皇帝臣服,這無疑是痴人說夢。
更何況,在50年前,亞洲的第一強國還是大清,根本就不是日本。雖然當時清朝內憂外患,但日本和清朝國力上的差距,就像是一道鴻溝。
溥儀有一千、一萬個理由鄙視島國上的那個君主,是小人得志。
但又不得不靠著日本的支援,才再一次當上了皇帝,用一種自欺欺人的安慰來說,他沒有將祖宗的江山丟掉。
“心存僥倖,而無實力的人,是無法成為強者的。”梅津美治郎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等待著溥儀將最後的儀式做完。
一般約見的最後一道程式就是,溥儀以大清皇帝的名義,向昭和上一道賀表。
語氣不乏阿諛之詞,總之,要讓昭和看了,心情舒暢。
正在挖空心思,組織著詞彙的溥儀聽到梅津美治郎陰森森的語氣,差點連筆都捏不住,手指死命的捏著筆桿,不住的發抖,用力過度的關節漸漸的出現青紫色。
心臟的跳動平白的快了許多,脈搏將這種變化傳遞到了耳邊。
咚咚咚,就像是在打鼓一樣清晰。
溥儀臉色蒼白,咬住嘴唇,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慘然一笑:“司令官閣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你明白。”
跟梅津美治郎這樣的老狐狸對峙,溥儀在氣勢上就差了很多。更何況,他真的存有這樣的僥倖。
按照民國建立之初,對清朝皇室的允諾,每年會有400萬兩的白銀作為皇室專款。不管隆裕太后、攝政王和溥儀,都沒有見到這筆錢,那是因為各地的軍閥混戰,錢都去招兵買馬了,壓根就沒有想到他。再說,單個軍閥也無法供養整個皇家,才導致了最後不了了之。
此一時彼一時,國民政府已經控制了整個國家。
雖飽受日軍侵略之苦,但蔣介石控制政權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而且,蔣介石這個人好名聲,說不定……
溥儀想到這裡,心中不免有些希望。
在他眼裡,曾一陽也好,陳光也罷。都是受到國民政府認可的將領,理應對他優待,在國人手中,皇帝癮就沒法過了,但自由肯定是有保障的。
最重要的是,溥儀沒有威脅。是一尊泥塑的菩薩,只管收香火錢,也不顯靈。
再次目送梅津美治郎的汽車離開皇宮,溥儀的心情才漸漸的放鬆了一些。緊繃的神經,也放開了一些。要命的日本軍人,每一個都看上去陰森刻薄,不管是土肥原賢二,板垣徵四郎還是現在的這個梅津美治郎,都讓溥儀感覺到一種後背冰涼的恐懼。
或許,溥儀也不知道,梅津美治郎也很反感這種約見。
在他看來,這是毫無用處的,滿洲國的出現本來就是一個錯誤。是日本一廂情願的扶持了一個傀儡政府,還不如名正言順的吞併,雖然會出現外交上的困頓,但也是陣痛。痛過一陣,等國際局勢被別的區域所吸引,就會漸漸的消減這種困頓。比方說,36年的西班牙內戰,就能讓西方社會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了伊比利亞半島。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31年的時候,歐洲還比較平靜。
日本根本就提不起膽子,在亞洲稱王稱霸。
回到司令部,梅津美治郎還碰到了剛剛主持完戰役推演的秦彥三郎少將。參謀部每天都在根據情報,調整著北滿的防禦。
戰役推演是下達作戰命令前,最重要的一環。雖說,在關東軍北部,各個軍對關東軍參謀部多少有敷衍的情況在。不過,秦彥三郎還是不敢將這種會議停止,將研究的結果通知給戰區,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分內之事。
“秦彥君,辛苦了。”
梅津美治郎見到一臉疲倦的秦彥三郎,上前寬慰了幾句。
兩人都明白,這是在做無用功。在日軍中,以下克上已經成為傳統,更何況,除非總司令官下達的作戰命令,其他的都會被下面的師團給忽視。而從戰略上,作戰推演的重要性,完全可以左右一方採取何種姿態作戰,奈何秦彥三郎的辛勞,一直處於白費的狀態之下。
“大將閣下,我聽說帝國已經在柏林和德國、義大利達成了協定,簽約日期已經不遠了?”秦彥三郎並不想談他的工作,徒勞而顯得蒼白。還不如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