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跟你繞彎兒。杜滸既是你師父,那便是你尊長,便不能有男女私情。”
這個規矩,奉書並不像杜滸那般一無所知,但她就是不服氣,為甚麼只因為叔叔教過她武功,便不能做她丈夫?為甚麼她與叔叔絕無苟且,卻連爹孃也不肯信?想到此處,胸頭怒氣湧將上來。她本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偏激剛烈之人,此時受了冤枉,更是甩出來甚麼也不理會了,大聲說道:“我做了甚麼事礙著你們了?我又害了誰啦?叔叔教過我武功,可是我偏要他做我丈夫。你們斬我一千刀、一萬刀,我還是要他做丈夫。”
這番話當真是語驚四座,駭人聽聞。當時宋人拘泥禮法,那裡聽見過這般肆無忌憚的叛逆之倫?
杜滸吃了一驚,伸手便格。歐陽夫人武功遠勝於他,此時盛怒之下,更是出盡全力,一帶一揮,將杜滸丟擲丈餘,接著手掌一探,抓住了奉書胸口“天突穴”,左掌高舉,喝道:“小畜生,你膽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奉書給她一把抓住,全身勁力全失,心中卻絲毫不懼,朝聲說道:“叔叔全心全意的愛我,我對他也是這般。娘,你要殺我便下手,我這主意是永生永世不改的。”歐陽夫人道:“我決不許你做了錯事,卻不悔改。”
奉書昂然道:“我沒錯!我沒做壞事!我沒害人!”這三句話說得斬釘截鐵,鏗然有聲。
廳上群雄聽了,心中都是一凜,覺得她的話實在也有幾分道理,若是她師徒倆一句話也不說,在甚麼世外桃源,或是窮鄉荒島之中結成夫婦,始終不為人知,確是與人無損。只是這般公然無忌的胡作非為,卻是有乖世道人心,成了武林中的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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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晉‘江獨家發表)
“扶穩了,我帶你過江!想攔住我,這些人還差點兒本事。”
說畢,一枝箭就穿破薄霧,當頭射過來。杜滸不慌不忙地一避,船槳撥著方向,直接朝對岸飛快駛過去。這時候江岸上才調來官船,一排人齊齊搖櫓,乘風破浪來追。
奉書緊緊抓住船幫,一面咳嗽,一面笑,終於抓住了一個斥責他的機會,一連串的罵:“胡鬧!真是胡鬧!”
那船本應是兩人一起操縱,眼下杜滸一個人,又是搖槳,又是操帆,又要躲避射來的箭,還要時刻照看奉書,頗有些應接不暇。但他卻絲毫不亂陣腳,扯開一片風帆,口中咬著纜繩,一點點繫緊,沉穩地左右調控。在崖山指揮過幾百人的戰船,眼下這艘小船自然不在話下。
那船上載重少了,就著江中急流,反倒越行越快。耳邊風聲陣陣,浪花將小船拋上拋下。過不多時,後面的官船就看不見了。
朝陽升起,光線打在杜滸身上,朦朦朧朧的一片,奉書痴痴地看他,捨不得眨一眨眼。
杜滸不讓她幫忙,可船行過江心,他卻望著對岸,聲音猶疑:“奉兒,看看對岸是怎麼回事。”
奉書掙扎著爬起來,定睛凝視。清晨的霧還未完全散去,南岸依稀可看到有幾個碼頭和船隻,可卻沒有來來往往的行人渡客,氣氛頗有些不對勁。
她猶豫著說:“是不是……官兵在那裡,也有布控?”
杜滸聲音乾脆:“不會。方才那公文我掃了一眼,他們只在北岸徵調船隻,沒有提到南岸接應的事。”
再駛一陣,杜滸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扶起奉書,把她抱到船尾。
“幫我掌舵,往東南方小河洲蘆葦叢那裡駛。”頓了頓,又微微抱歉地說:“我有些著急了,這樣還是太冒險,本來不該這麼倉促的奪船……”
奉書用力把住船舵,嘻嘻笑道:“我最喜歡跟你一道冒險了。”
一聲淒厲的唿哨從對岸飄過來。霧氣中衝出兩艘尖尖燕尾船,船上乘客居然佩著刀槍,反射出金屬光澤。
又是一聲唿哨,明顯是衝著江心這一葉扁舟來的。奉書用力叫道:“師父!那船、不像官船……難道是……”
杜滸何嘗不知,但眼下急於渡江,也不願節外生枝,向東側一努嘴,撥轉船頭,順著燕尾船的方向平行行駛,擺明了不想和對方有任何糾葛。
那艘追逐的官船早已返航不見。對面燕尾船上有人在喊什麼。聲音被風吹走了大半。
杜滸從艙裡抓出幾件衣裳,揀出一件白色的,草草打了一個結,掛到桅杆頂上,恰如一面白旗迎風招展。那是軍船中相互傳遞訊息的方法,標明自己只是過路,無意打攪。
可對方似乎並不理解。又是一陣喊叫,緊接著一枝箭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