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小人兒卻出奇的認真:“所以我要嫁你。”
杜滸有些生氣,耐心跟她解釋:“我是你師父,你以後嫁誰都不會嫁我的,懂不懂?先跟我回家,以後師父給你尋個好親事。”
眼看著小傢伙的眼睛裡溢位了淚。他不再看她,朝她招手,讓她跟上來。
奉書神色鬱郁,像大人一樣苦笑了一陣,搖搖頭,說:“那,那我繼續去做小乞丐。師父再見。”
說畢,轉身慢慢走了,身影消失在風雪中。杜滸急忙去追,卻只看到一片雪花。
雪花裡飄著他的醬牛肉、芝麻餅,統統原樣還給了他,香氣撲鼻。
*
杜滸慢慢睜開眼。肚子已經空空如也,一個勁的叫。難怪夢裡那麼多吃食。
他甩甩頭,懷裡掏出還沒冷掉的醬牛肉和芝麻餅,夾起來,幾口吃了,酒葫蘆裡喝了兩口酒。又忍不住笑了幾聲,笑話自己居然會做那麼個夢。
好像小丫頭離了他就會變成乞丐似的。以前,他雖然覺得她有時候傻得可愛,卻很少真正看輕她。她會逃命的本事,會殺人的本事,她能捱過最艱難痛苦的考驗,那是他教給她的。他親手幫助她學會飛翔,難道還擔心她能從空中掉下來?
況且她哪裡是十一二歲,早就長大了。她今年是多大來著,十五還是十六?應該快十六了吧……時間過得真快。不知道這一年,有沒有人給她過生日?
在他的記憶裡,更多的還是念想當年那個小不點的模樣。不知她現在,長成了什麼樣子?有沒有高些、胖些?眉眼有沒有長開些?頭髮有沒有長些?身上的衣裙,是不是還裹著素?
這些念頭,就像鞋裡磣進的沙子,倒不掉,抹不平,走路時磨著腳後跟。
眼看著外面還是風雪交加,呼呼的風把門吹得來回擺動。杜滸決定不再歇下去了,扣上斗笠,拎起包裹,信步走出破廟。迎面寒風如割。
左右看看,沒有官差和哨馬的痕跡,這才繼續前行。他一直天南海北的尋人,走得地方多了,一路上不免做些劫富濟貧、打抱不平之事。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軌跡。在被他幫助的百姓眼裡,他是俠客;在那些因為破不了案子而吃限棒的官差眼裡,他是千刀萬剮的盜匪刁民。他雖然能輕易躲過官兵的眼睛,但平日裡還是低調謹慎,從不敢託大。
畢竟,要留著有用之身,把臭丫頭找到再說。找到之後,先狠狠的訓一頓。訓斥的說辭他都想好了。
眼下他覺得,小丫頭離挨訓不遠了。不遠處的冰封小溪旁邊,一串細碎的腳印,凍硬了,又被新的飛雪覆蓋,已經模糊難辨,幾乎和旁邊的雪地融為一體。但是在一束銳利的目光辨別下,還是顯露出了那腳印主人的行走路線。
杜滸微微嘆氣,站起身來,跟著那腳印慢慢的走。腳印繞過了一個小村子,停在一個小土坡下面。
那村子他認識。村子盡頭的山野客店,門口依然挑出了酒帘子,那簾子布卻破成一條一條的,已經被寒氣凍得硬了。仔細一看,幾間房屋的大門敞著,裡面已經搬空,整個院子破敗得不像話,水井周圍全是積雪,露出黑黝黝的一個洞。
那客店的主人薛氏已經讓他給了一小筆錢,搬走了。他那天發現奉書不見,第一個念頭便是以為薛氏報了官。撐著還受傷的身體找到她,也顧不得她一個柔弱女流,開口便是惡狠狠的威脅,菜刀在她眼前晃,盤問了許久,才相信她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又問她,小丫頭有沒有透露過去了哪裡,她怎麼說得出來。
他無奈之下,向她道歉,給了她銀子,讓她搬到外地去避避風頭。兩個身負命案的欽犯,在此處住了好幾天,官差只要不是膿包到底,馬上就會找來。
薛氏走了之後,他又冒險潛伏在附近,觀察了五六日,只怕小丫頭哪天突然改主意回來。
可她終究是沒回來。大約是恨極了他。
但眼下杜滸覺得,這一串腳印像是她的。大小差不多,出現的時刻,恰是去年丞相在大都遇害的日子。她故意走得飄忽不定,線索若隱若現。這些反偵察的手段都是他教的,他怎麼會看不破。
(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的時間線是奉書出走之後一年左右,越南副本的一年之前)
虐的怎麼樣,嘿嘿嘿
第196章 0142
……………………………………杜滸番外之薔薇花…………………………………
(接上)
小丫頭似乎早早的就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