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反正我不會娶你”,又是連連冷笑,笑出一串串眼淚,“我何時說要嫁你了?你這麼著急撇清做什麼?我只是想像小時候那樣,在你隔壁乖乖的住著,大家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起練功課,摔痛了時,能讓你抱一小會兒,有錯嗎?為什麼你連這個要求都不答應……你何時那麼討厭我了?還是……還是你怕我了?怕我再鑽到你的懷裡去?我都保證過以後不會了,難道會食言嗎?我是那麼下賤的姑娘嗎?”
“你說這世上有的是比情愛更要緊的事,可當我想做那些事的時候,你又不讓……天生重情有什麼不好了?你教了我那麼多本事,可沒教過我怎麼把心變成石頭……還是說,你的心本來就是石頭做的,因此以為人人皆是如此?要是你的心真是石頭,昨天怎麼又為我哭了?”
天慢慢黑了。杜滸在外面招呼她吃晚飯。
奉書規規矩矩地應了一聲,穿鞋下床,走到廚房,抿出一個微笑,說:“師父,我來。”自然而然地盛飯、盛菜、擺好碗筷。過去在清遠坊租住的時候,杜滸每日回家後都是累癱了的,這些事多半是奉書來做。
杜滸笑著誇她:“乖孩子,謝啦。”
奉書心道:“你的乖孩子早就不乖了,你還在這裡自欺欺人。”
她扒了半碗飯,忽然問:“師父,送我回家之後,你會去哪兒?”
杜滸想了想,說:“我也要回我的家鄉看一看。”
“然後呢?”
他笑了笑,“然後,看緣法吧,很多事情會自己找上門來的。”
她不滿意這個答案,歪著腦袋,微笑著,又問:“比如說什麼事?”
“比如……”他斜睨了她一眼,微微笑道:“給你找個師孃啊。”
奉書狠狠咬了一口筷子,格格一笑,道:“到時候做徒兒的不能到場恭賀,還請師父莫怪。”
“到時候,我自會經常去看望你。”
“你還有好多本事沒教我呢。”
“你乖乖的,以後我一樣樣的教你。”
“你還會收別的徒兒嗎?”
“不收了。”
奉書心中一酸,嘴上卻嘻嘻笑個不停,順著他的話,說:“操不起這個心了,是不是?”
杜滸看了她一眼,笑道:“你這是怎麼了,吃笑藥了?”
奉書努力維持著笑容,臉上的肌肉痠痛,“嘻嘻,沒有啊,我一直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以為我要死了呢,現在大難不死,自然開心,嘻嘻。”
杜滸笑道:“傻丫頭!”起身去盛第二碗飯。
奉書看著他的背影,再也忍不住任性,丟下碗筷,一把將他從背後抱住,雙手用力環住他的腰。
杜滸身子一僵,“幹什麼?”
奉書笑道:“你緊張什麼……抱抱還不許了?你的好閨女想抱抱你,成不成?過去爹爹也經常抱我的……嘻嘻……”
她感到眼淚不受控制地溢位來,將臉蛋和唇角貼在他寬闊的後背上,把自己異樣的聲音掩飾得悶悶的,繼續歡快地喋喋不休:“等我以後出閣嫁人,你想疼我,也沒機會啦。到時候你碰一碰我,讓我當家的瞧見了,他一生氣,非跟你拼命不可,又肯定拼不過你,一不小心讓你打死了,奉兒可就成了小寡婦啦……多不好玩……你說我是改嫁呢還是不改……”
杜滸又好氣又好笑,“小妮子胡說八道……”
他突然住了口。奉書也一下子安靜了。她雖然在嘻嘻哈哈的強顏歡笑,可是淚水早就洇溼了他後背上的衣服,慢慢滲了下去。他遲早會感覺到。
杜滸慢慢拿開她的雙手,轉身輕輕摟住她。一陣席捲而來的戰慄,掃得她全身發軟。
溫溫軟軟的小糯米糰,在他懷裡輕輕顫抖著。他不敢抱得太緊,只輕輕拍著她後背,低聲說:“好姑娘,是我不好,是我害得你這樣……”
強行抿出的一抹微笑終於潰不成軍。奉書用力嚥下眼淚,顫聲笑道:“師父怎麼不好了,師父對我最好了。奉兒才壞……是讓師父寵壞的……”心中告誡自己,這樣不應該,要放開他,可是身子卻化成了一灘溫水,柔柔順順的偎依在他胸前,怎麼都動彈不得。
她告訴自己:“就一會兒,就最後的一小會兒,數三下,就放開……一、二……不,數十下……三、四……八、九……”
“奉兒,你答應師父,不管怎麼樣,自己都要好好的,不許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好嗎?”
奉書感到他撥出的氣輕輕吹在自己髮際,用力點點頭,把頭埋在他懷裡,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