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滸連聲安慰道:“是師父不好,是師父不好。我以為你被扣在了太子府,在那裡守了好幾日,沒打聽到訊息,我都快急瘋了,不小心讓人發現,差點丟了命,之後一直在東躲西藏……”
奉書聽他這麼說,更是心酸,夾雜著生氣,捏起拳頭,胡亂地輕捶他的胸口肩膀,哭道:“你……你幹甚要往太子府去……嗚嗚……不知道那裡危險嗎?我又不在那兒……你有沒有跟太子府的怯薛歹交手?有沒有吃苦頭……”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別擔心。只是你為什麼會突然離開太子府?你當時到底在哪兒?為什麼會被關起來?為什麼差點餓死?為什麼會殺了皇孫?”
他的問題句句切中要害。奉書一想到胡麻殿下的那張臉,那些討厭的、可怕的、丟人的、難堪的經歷便通通浮出水面,讓她羞愧欲死,捂著臉,嗚咽道:“師父別問了……”
可杜滸仍然不依不饒,語氣中帶著些驚慌,命令道:“必須說!”
“我不想說……嗚嗚……師父別問了……”
杜滸把她的雙手從她臉蛋上拿下來,緊緊握著,慢慢道:“是不是有人要對你不好?是不是皇孫把你從太子府要了過去?是那個你要我出主意混進他府上去的皇孫?跟師父說,不要緊。”
奉書大驚,他居然猜得那麼準……
“我想逃來著……沒逃掉……嗚嗚……我太沒用……”
“傻孩子,我沒怪你啊。你說你要餓死了,又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了,你……你讓他關了起來,不給東西吃,是不是?”
奉書也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抽抽噎噎地道:“是我自己不吃東西的……”她想告訴他,正是因為心裡想著他,自己才會那麼倔強不屈,正是因為怕他失望,自己才會死也不讓別的男人碰一下。可話到嘴邊,終究沒敢說出來。
杜滸輕聲道:“傻孩子,傻孩子!”慢慢站起身,把她攬在懷裡,伸出手來,輕輕拭掉她眉毛、睫毛上的雪花。嬌小柔弱的一團,再如何堅強,再如何勇敢,也終究是個孩子。
奉書不敢動,也不願動,任憑他輕撫自己的臉蛋,眼瞼連著睫毛輕輕顫動著,眼淚仍是一顆一顆的滾了下來。
杜滸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頸上。細膩的肌膚和素白的衣領幾乎是一個顏色,但他略略將那衣領一撥,就看到肩頸交界處那隱約的淡紅痕跡。
他呼吸驟然一滯,猶豫了好久,才低聲問:“那他有沒有欺侮你?”
奉書知道瞞不住了,驀然哭道:“欺侮……欺侮得狠了!我好恨他……”想到胡麻殿下扯自己衣服時那志得意滿的神情,更是咬牙切齒,此前她從沒想過會遭到這種羞辱。此時讓師父抱著,期盼已久的安慰終於來到,一陣陣的委屈衝擊心房,更加大聲哭起來,眼淚慢慢洇著杜滸胸前的衣裳。
她感到杜滸的身子微微一僵,隨後將她抱得更緊。她聽到他的胸腔在顫,澀著聲音說:“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怎麼不早說……”
她想:“怕挨你的罵。”但此時這話也不必再說出來。師父看起來是不會罵她了,反倒比她預料的還要緊張關切。之前的種種擔憂立刻灰飛煙滅,對他生出十二分的感激。
她在他臂彎裡蹭了蹭眼淚,決定徹底坦白,細聲道:“我是讓人在吃食裡下了藥,一開始頭暈得很,連動都動不了……”
杜滸卻輕輕攏過她的後腦,把她的臉埋在自己懷裡,道:“不用說了。”心裡面還是不願意就此相信,慢慢用手指給她梳理著頭髮,欲言又止,過了許久,才試探著問了最後一次:“可傷著了?還疼不疼?”
奉書心想:“師父怎麼知道我被他掐過?”但師父自然是什麼都知道的。她身上的青紫淤痕還有一小半沒有下去,但她面板嬌嫩,印子雖然顯眼,其實已無大礙,也不能算受傷。可她仍是覺得委屈,用力點點頭,撒嬌般地道:“疼。”
杜滸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她。小姑娘怎麼會在這種事上亂說。一雙眼睛稍微一哭,就腫得像桃子;平日清脆的嗓音,這幾天也有些暗啞。出事那天,不知哭喊了多久,他卻不在!
他什麼也說不出來,最終長嘆一口氣,“對不起……都怪我……我不該讓你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對不起……是我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這麼大的委屈……是我該死……”
奉書沒料到他會向自己道歉,抬頭一看,更沒想到他眼裡竟是淚花瑩然,登時惶恐起來,萬分的過意不去。畢竟是自己一直把胡麻殿下的事瞞著他的。再追根究底,當初是自己尋死覓活,一定要混進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