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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那人依舊冷靜地道:“我沒有冒充,我就是文天祥。你叫張弘範來一認便知,不必在這裡廢話。”

陳懿笑道:“好,好,你是文天祥,那這傢伙又是誰?”說著拍了拍手,草叢中腳步聲響,似乎是幾個嘍囉抬著一個人,扔在了地上。

那雄渾的男聲突然幹噎了,顫聲道:“丞、丞相……”

蚊子從嗓子裡發出了一聲尖叫,嘴巴卻被壁虎及時捂住了。壁虎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才不至於讓她跳起來。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來,耳中卻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陳懿說的每一個字。

“這秀才跑得不快,手上倒快得很,而且居然隨身帶了毒‘藥,一被抓住,立刻便吞了。幸好老子反應快,直接照著他肚子來了一拳,讓他把毒‘藥吐出來一大半,這才揀回他一條命,只不過他現在也昏得半死不活了。老子已經教五六個人認過了,他才是貨真價實的文天祥。你又算哪門子丞相?想蒙老子,等下輩子吧!哈哈哈!”周圍的小嘍囉齊聲附和著笑。笑聲中,只聽得刷的一聲響,又是一顆人頭滾到了蚊子身旁。

陳懿殺了那冒充文天祥之人,拭了刀,朝著草叢裡那個昏迷的軀體踢了幾腳,笑道:“文天祥啊文天祥,真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今天雖然折了老四,也不枉了!快去報告張元帥,就說五虎大王立功了!”

第26章 青春豈不惜,中道奮螳臂

蚊子不記得自己是怎樣捱過那段時刻的。昏迷不醒的父親就躺在她身邊不遠處,被五虎大王你一言我一語地奚落。沒過多久,張弘範便得知了訊息,派了輕騎前來接應。來的人剛剛下馬,還沒等陳懿行禮完畢,卻“啪”地扇了他一巴掌,冷冷道:“張元帥吩咐過,要對文大人客氣相待,不許無禮,你們的耳朵都長在豬身上了?”

陳懿又驚又怕,卻敢怒不敢言,唯唯諾諾地答應著。張弘範手下的人命令將文天祥抬上一輛大車,又命去海豐城裡請大夫,接著派人去廣州向李恆報捷。最後,那人訓斥了陳懿幾句,命他們到潮陽府會合。

那人走後,陳懿免不得又私底下罵罵咧咧了一陣,命人送信去山寨,叫留守的五大王前來潮陽受封領賞,最後帶著嘍囉弟兄,一撥撥地離開了。一邊走,一邊順手把沒死的宋兵一個個戳死。

蚊子已經有些恍惚了,眼中乾乾的,一滴淚也流不出來。壁虎嚇壞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說:“你老爹沒死,沒死……你,你快哭出來啊,別嚇我……”

蚊子任憑壁虎拉著,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壁虎又從亂草中揪出了小蝸牛。他已經讓滿地的死人嚇得懵了。緊接著,小耗子也從亂石堆裡露出頭來。她全身受了些燒傷,正疼得嘴裡嘶嘶作響,在死人堆裡翻著,找水喝。

草地上除了死人,還有不少輾轉呻‘吟的傷者。這只是一場目標明確的偷襲,五虎大王既已擒到文天祥,一窩蜂地前去請賞,也就沒有心思對其他人斬盡殺絕。鄒洬半靠在一處樹根旁邊,半邊面孔被燒出了泡,一把刀切開了他的脖頸。

蚊子只覺得自己一生的眼淚都要流乾了。她似乎是伏在壁虎懷裡,又似乎是抱著一棵樹,抑或是被誰推上了馬,她不記得了。她隱約聽見壁虎、小耗子、還有小蝸牛在談論回蛇母村的事情,猜測著五虎大王可能經過的路線,討論著如何才能不被他們發現。

她渾身像散了架一般,軟綿綿的沒半點力氣。那馬奔波了多久,她就做了多久的白日夢。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就能見到他……哪怕是自己和他一同被抓住,也強過現在這種被絕望淹沒的窒息……

她想象著父親渾身是血,被張弘範和李恆輪番輕侮唾罵;她想象著家人一個個死去,一具具棺木擺在自己面前;忽然又想象著奇蹟發生,父親像上一次被元軍扣押時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逃了出去……只不過,上一次他有不少忠心的隨從守護著,而這一次,他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還被毒‘藥折磨得昏迷不醒……他吞的是什麼?他為什麼要隨身帶毒‘藥?難道他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倘若……倘若他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活在世上,日日盼著見他的面,會不會還是這樣決絕?

眼看已經到了蛇母村的邊緣。夕陽在他們背後推著,暖洋洋的很舒服。

小耗子突然勒住了馬,指著地上一處,手指發顫,“這裡有血跡!”

而且是一大片,噴射著濺在路邊岩石上。他們來時絕沒有見過這片血跡。

小耗子翻身下馬,沿著那片血跡,一直追蹤到了叢林裡。壁虎和小蝸牛緊緊跟著。蚊子恍恍惚惚,慢慢走在後面。她感覺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