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什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別害臊,跟阿姨說,可對了婆家沒有?”
她這才明白過來,臉一紅,小聲說:“沒有啊。”
馮姨斜睨了她一眼,笑著搖頭,“我可不信!你多大了?十三?你瞧瞧,你瞧瞧!這等的模樣身段兒,提親的人還不得踏破你家門檻?哪能沒有?你家大人怕是挑花眼了吧!”自己抬頭想了想,又恍然大悟,“哦,你們是從南朝逃難過來的,在這兒人生地不熟,難怪,難怪……那你在南方家鄉,可是已經定下了?是個什麼樣人家?”
奉書覺得馮姨有些多嘴。但馮姨又嘴甜,一句話一誇她,她倒也挺受用的,一邊系衣服,一邊說:“那也沒有,沒定……”說到一半,忽然有些心虛。父母會不會真的早早給自己定了個婆家,自己還不知道?那可不太妙。她不喜歡莫名其妙地被接到一個陌生人家裡。
於是她說:“我不要對婆家。我在這兒挺好的,不走。”
馮姨卻好像聽到了笑話一樣,哈哈笑個不停:“真是孩子話,女兒家落地就是別人家的人,哪有賴在孃家,不找婆家的道理?哈哈,不過,我像你這麼大時,也這麼想!”
馮姨邊說邊開啟了門。杜滸已經等在門外,數好了錢,交到馮姨手裡,給她倒了盞茶,謝了她兩句。
馮姨又把剛才誇她的那些話對杜滸說了一遍。
“你家孩子真是俊俏得不像話,盤兒正條兒順的,我活了這麼大,現在才算知道什麼叫水做的人兒。嘖嘖,大兄弟你是怎麼養的,教教我,我回頭也擺弄我那小閨女去。”
杜滸嘿嘿笑了兩聲,當即傳授經驗:“多喂她吃肉,少讓她亂跑。”
馮姨嘖嘖嘖了幾聲,低聲問:“有沒有找婆家?”
“沒有。”
奉書聽杜滸答得乾脆,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又想:“他怎麼知道?”
馮姨眨眼一笑,聲音更低:“那個,我有個遠房表侄子,今年十九歲,屬狗,他家是開銀鋪的,鋪面兒就在安貞門大街上。小夥子人老實,手藝好,打出來的銀簪子一個個沒重樣兒的,要不,回頭,給她帶一根來瞧瞧……”
奉書聽著聽著,心裡面“咦”了一聲。為什麼要給我銀簪子?
杜滸也是始料未及,怔了一怔,連忙說:“她還小呢,著什麼急?”
馮姨不以為然,“這樣兒的女孩子更得趁早,可不能耽擱!小怎麼了,可以先定下來啊,安心!像去年那個嫁到磚塔衚衕的那個丫頭……”馮姨簡直是個活的話本子,一口氣列舉了好幾件真人真事,說明為什麼早嫁早省事,晚嫁晚吃虧。
卻見杜滸始終沒有太動心的樣子,馮姨恍然大悟,壓低聲音說:“你嫌我表侄子大了?也是,差了六七歲,等嫁過去,小夥子都二十多了,說話怕說不到一塊兒去……”忽然一拍大腿,“嘿,怎麼忘了,還有一個……”
奉書這才明白過來,沒想到馮姨還有這個愛好,只想捂臉跑出屋子,又覺得這樣太過惹眼,只好遠遠挪動到房間另一頭,翻來覆去的疊被子,又從枕頭底下摸出個杜滸給買的布娃娃,假裝聚精會神地玩,盼她住口,可是卻不由自主地尖了耳朵聽。
馮姨已經把茶都喝光了,自己給自己拉了個凳子,坐了下來,還在絮絮叨叨:“……才十三歲,正跟她一邊兒大,鬼機靈的,會讀書,會寫字,他爹在兵馬司衙門裡做事,是吃皇糧的呢……”
奉書聽到“兵馬司衙門”幾個字,心中突的一下,一點點害羞之情無影無蹤,瞪大眼睛朝他們看過去。杜滸正好也轉頭看過來,朝她眨了眨眼。
接著他笑了,問馮姨:“倒是有些意思。姓什麼?”他居然開始打聽起來。馮姨眉花眼笑地回答。
奉書心中立刻勾勒出一個清晰的規劃:和兵馬司衙門裡的公人攀親,搞好關係,救出牢裡的人!可是,可是這個計劃左右有些不對勁。她一百個不願意這樣做。雖然杜滸現在名義上是她叔父,是她唯一的親人,實際上是她師父,橫豎都有資格為她做主。
她心裡面氣急,繞到馮姨身後,使勁朝杜滸使眼色。
杜滸卻似乎沒看見,又問了好幾句,最後說:“再考慮考慮。”
馮姨笑著點頭,忽然向旁一轉,後退了幾步,把杜滸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大兄弟,你是屬虎的不是?也老大不小了,一個人拉扯小侄女,這日子過得也不容易,咱們鄰里街坊都看在眼裡。我跟你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古妻賢夫禍少,光身常惹是非多。這家裡沒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