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平原,是要比廣州府強的,後來還出了個狀元林大欽,整體來說,士林文風上,潮州府那邊文氣要更盛些,這也是為什麼揭稽會落去潮州府下達指示。
這時丁一在府衙外面短暫的講演已到尾聲,卻是對著那些學生說的:“爾等是雷霆學派的麼?”看著他們大多數人點頭,丁一卻就笑著對他們說道,“雷霆學派不是繫於丁某人一身,而是由著認同理念的千千萬萬個你我他,來決定它的譭譽。若是今日丁某人錯了,也並非就是雷霆學派錯了,你們切切要記住泰西大賢亞里士多德的這句話: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
然後他就把話筒拋給曹吉祥,縱身躍下馬來,挺直了腰板,伸出手,衝著前面的百姓微笑說道:“大爺,麻煩讓一讓,教學生入內聽審可好?”
看著丁一手提蟒袍,緩步入內的背影,那些學生無不眼眶泛紅,長揖及地,在他們的心中,丁一的身影,已達到了一個高不可攀的位置:“若無真理,吾有吾師!”有士子低聲地這麼說道,他們是預備著丁某人被揭稽扯入這豪奴傷人案的話,就要組織學子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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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遠航(十七)
丁一還沒入正堂,曹吉祥便快步衝了上去,伸手把門口揭稽的幕僚師爺左右開弓“啪啪啪啪”抽了四記耳光,真的是不帶停頓,還沒等那幕僚回來神來,曹吉祥就開口罵道:“混帳東西!瞎了你的狗眼麼?汝是什麼品級?咱家來了,汝居然敢戳在這裡不動!”
這就是曹吉祥專門去換回太監服飾的緣故了,幕僚不是官,是布政使的秘書,當然不能算臨時工,簡單地說,就是胥吏,和六房書吏一樣的性質,與差役捕快這種臨時工還是有區別。這胥吏見官,是要行禮的。
正常來說,布政使的幕僚,就是知府這一級別,也不會太過為難他們,畢竟是領導身邊的秘書,至於百姓,那是怕這些胥吏還更甚於官了,一旦有事,所謂“欲見官不能,欲歸家不準”就是這些胥吏做的腳手。這幕僚哪裡受過這等折辱?當下被抽著眼淚都要飈出來,又氣又急,嘴唇顫動著道:“你、你、你……”
曹吉祥也不再打他,卻向著外邊的百姓高聲道:“諸位鄉親父老,咱家要上摺子彈劾這廝,大家做個見證……”跟著丁一,他也學會煽動群眾了,但話沒說完,卻就聽著身邊一響,起是那幕僚跪了下去,行頓首禮,就是跪地叩頭四次,因為這幕僚不是臨時工,如果是臨時工的話,他有功名在身,硬挺著不拜,和後來海剛峰一樣,也不是不可以的。只要他有這膽子就行了。但他有編制了,做為胥吏,見了四品的太監不拜。那就是他的不對了,所以曹某人才敢放言說要去彈劾他。
凡事有規則,必有潛規則,有功名者見官不拜,是有這說法,但最多也不過是縣裡的舉人、秀才見知縣為止了,要不然海瑞也不會有海筆架的典故——就是他敢真的不拜上官嘛。大明朝似乎也就是這麼一位了。
曹吉祥落了這幕僚的面子,極為得意,衝著這幕僚點了點頭算是答禮。回頭躬身向丁一諂媚地說道:“少爺,小心臺階啊。”然後彎著腰要過去做攙扶狀,丁一搖了搖頭,示意他別過來。自己緩緩走了過去。那左布政使幕僚剛爬起來,看著丁一來,他怕曹吉祥又來發作,只要雙膝一軟,又要跪下行禮,這算是明朝的潛規矩,品級差太遠,就是行頓首禮。丁一都做到人臣極品了,他這胥吏。能不跪拜頓首麼?
但卻覺肘間一重,卻是丁一在他身邊生生託著他的雙肘,溫和地對他道:“好男兒,不要當磕頭蟲。”然後伸出右手握著這幕僚的手,又用左手在他肩頭上拍打了幾下,對他道,“下次,要挺住,別那麼容易屈服。”說著還瞪了曹吉祥一眼,然後方才衝那幕僚點了點頭,又衝著外面百姓拱手為禮,方才入了正堂去。
曹吉祥落在丁一身後,等丁一入得內去,卻對那幕僚罵道:“直娘賊的!聖天子有旨意下來,都是因著少爺為國被創多處,賜不跪的,你這狗才,竟累少爺彎腰扶汝,要是少爺這兩日舊創復發,你就等著咱家彈劾吧!”說著便急急跟著丁一入了正堂去。
外面百姓聽著,許多底層的父老就罵了起來:“條友仔特登架!”就是指這幕僚是故意要丁一去扶他的,又人罵道,“看個仆街甘樣衰,就知唔繫好人啦!”說是這幕僚的樣子就不是好人,更有許多漫罵,就不必一一提了,那幕僚聽著,一口氣梗在心口:他孃的不行禮不對,行禮也不對!又不是自己要丁一來扶!
可百姓哪管他那麼多?揭稽會佈局,天地會和忠義社也不是吃乾飯,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