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出印度洋(四)
海灘上的日頭頗是毒辣,文胖子跑過去把那個半埋在沙灘上的人弄出來,又扛著回來已是一頭臉的汗。丁一看著那人卻又苦笑了起來:“不容易……”那人甩著腦袋把一頭的沙子抖落,仍染著沙粒的臉孔上,也盡是苦澀的笑意。
這位卻就是跑上甲板幫忙的景帝,大海的憤怒,鋪天蓋地的風浪可不管甲板上的人是什麼身份,除了那兩個親衛,是看著丁一落水,自己扯開救生舟的繩結主動跳下海的之外,其他的人,都是被海浪衝刷所致。
“先生,其他兄弟都不知所蹤了。”那兩個親衛,手搭涼棚張望了半晌,無奈地向丁一這麼彙報,因為衝下海來的,還有當時在丁一身邊的十幾個親衛,扯了救生舟跳下來的,他們當時看著也還有五六人,此時都是全然不見蹤影。
“行了,退下吧,別跟如晉說話!”景帝抹了一把臉上的沙子,掙開攙著他的文胖子,搖搖晃晃了一會才站穩,卻是開口說道,“找點東西搭個涼棚,這日頭毒得很……趕緊弄點水來!”
曹吉祥在那兩個親衛的幫忙下,也爬了起來,走過來一聽就不高興了:“王爺,這當口不是景泰年了吧?您這樣合適嗎?”他是看不得景帝發號司令,別看他是景泰提拔起來的,他現在鐵了心跟著丁一了,卻就認為景帝企圖掌握話事權。
“有什麼不合適?”景帝吐了一口帶著沙子的唾沫,一邊拍打著手上的沙粒。指著自己還背在身上的醫藥箱,“我是醫生!他是病人!這明顯是受重物撞擊了,恐怕是傷了內臟的。這麼擱著是等死!”
丁一在阿拉伯女郎的懷裡,聽著禁不住笑了起來,這又讓他嘴角溢位血沫:“行了,死不了,王爺啊,你這醫術還是我教的……”他覺得景帝也有點小題大做,不過還是虛弱地揮了揮手。示意文胖子去張羅點物資過來。
“如晉,你自己常說,弟子不必不如其師呢。”景帝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蹲下去摸著丁一的脈搏,嘴裡卻是質問,“你給多少人打過針?在爪哇期間,注射我就做了一千八百多例;你給多少人輸過血?我做了二百多例;你給多少人縫合過外傷?我做了五百多例……”
這下丁一倒真無語了。沒錯。這原理是丁一教他們的,不論是天然呆還是景帝,但架不住人平時天天接診,在不斷的實踐,或者說是醫療事故之中成長啊!景帝搭完了脈,伸手摸索起丁一的肋骨,還一邊說道:“我還讀過傷寒論,讀過素問。你讀過嗎?不要自以為是……”
丁一被教訓得全無還口之力,看來轉職醫生的景帝。要比當皇帝強勢多了。
這時就見景帝站了起來,對丁一說道:“骨頭沒事,脈象看起來還強健,料想也就是內臟震動出血吧,你自己清楚,這當口,就得看你自己能不能撐得過去了,內臟出血,別說這海灘,就是在戰地醫院裡,也是沒辦法的事。”
丁一苦笑點了點頭,這景帝擺完了大醫師的譜,說了跟沒說還是一樣啊!
這時景帝從那牛皮的醫療包裡,掏出一個鐵盒來,開啟之後,裡面是安放在絲綢和棉花裡體溫計,居然完好無損,便甩了甩,把它塞在丁一肋下,對曹吉祥說:“數五百次心跳,再拿出來看。”
“奴婢遵命。”曹吉祥一時也被景帝突然暴發出來大醫師氣場震憾到,專業啊,教人看著,不聽他的,彷彿下一刻這人就得死掉了。丁一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就算是發燒了,又有什麼辦法?景帝難不成天生有當醫生的癖好麼?以前在京師沒見他這麼愛折騰啊!
不過因為身體受傷,丁一在文胖子從那擱淺補給船上,打了一匹棉布過來,在海灘上搭了個棚子之後,片刻的陰涼,在海風裡,漸漸地便睡著過去了。
等到他醒來之際,卻是唇上的溼潤教他醒來,他下意識地吮吸著,卻覺舌頭一痛,和耳邊傳來嬌呼,還沒睜開眼的丁一,下意識就要做出一個防禦動作,就聽著邊上眾人呼喊道:“先生醒了!”、“少爺、少爺您醒了!”、“如晉躺好莫動!”
睜開眼來,卻是那阿拉伯女郎滿臉的嬌羞:“他們讓我餵你喝水……看來尊敬的公爵殿下,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她很快就恢復了從容,儘管臉上的羞紅還沒褪盡,也許從小就被要求喜怒不形色的緣故。
丁一昏迷過去,沒有人能跟她在語言上做溝通,不過文胖子拔出的刺刀,還是讓她很明確地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曹吉祥在一邊邀功:“少爺,老奴知道少爺是不好跟男人親嘴兒的!故之便教這夷女給少爺喂水,此事荒蕪,少爺將就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