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他們去到漢中的時候,打前哨的吳全義卻就遇著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有數百衛所正軍,由著漢中的官吏領著在官道上盤查來往人等,當吳全義亮出身份裡,對方居然掃了一眼就冷笑道:“忠國公門下?呸!老子還是東宮太子呢!”
這就不對勁了,就算對方不信,至少也該派人查證一番才是,因為他們一行人,包括那巡按御史的家眷在內,五六十人,看著也是非富則貴的模樣,哪有這麼唐突的惡語相向?
“不要慌。”丁一按著吳全義,冷冷地這麼說道,“這條路上,風波惡,這僅僅是開始。”
第八章轉進(八)
無緣無故這麼在路上設卡,邊上那幾百正軍要說跟大明第一師的兵比,那當然是不行了,就算從藏地撤下來的殘軍,一個個病蔫蔫的只要一口了,同樣人數都能跟這些正軍用刺刀拼個慘勝的收場。不過以衛所軍戶來說,這幾百正軍算是精壯了,個個都是膀大腰圓之輩,領頭幾個,只怕還是千戶或是指揮使的家丁。
也就是說,別看這裡只有幾百正軍,大致上,一個普通的衛所,所有精銳戰力就在這裡了。便是緝拿江洋大盜,這麼把一整個衛所裡能戰之軍都給拖出來的,這本身就很不尋常的架勢。
這地界大約是在漢中府所屬的寧羌州附近,也就是出了四川承宣布政使司,進入陝西承宣布政使司的區域了。此時路邊的官吏,有著正七品官袍的知縣,有著正八品官袍的縣丞,大約就是寧羌州略陽縣衙門裡的諸位官員了。
這架勢,說是設卡巡檢?有些扯,正常來說就是搜捕什麼要犯,有個正九品的主簿或是不入流的典史在設卡之處鎮著,就已經是很大的陣仗了,知縣和縣丞是在坐鎮縣衙指揮的,於情於理,也不應該來這第一線。
所以此時的情況,很有些滑稽,說是迎接過境的上峰,那些軍戶又扮出一副氣勢兇兇的模樣;說是設卡檢查,那候在道邊的知縣、縣丞又是滿臉堆笑,恨不得搶來跪於跟前拜倒行禮。
“學生丁一,敢請尊駕擋於路中。是欲何為?是欲劫財?還是要劫色?”丁一按住吳全義和丁如玉那些親兵,輕輕一夾胯下的四蹄踏雪便上前去,笑著向那些軍戶問道。
那些軍戶對著吳全義很不客氣。但看著丁一卻就和氣很多,聽得出他們很明顯地組織著措詞,以免和平時一樣,幾乎每句話裡都夾帶著粗口:“這位大……公子請了!”他本來不知道是要稱“大俠”還是“大人”,難為話到嘴邊,強行擰了過來,“小人並非那個、那個匪類。是奉縣衙明府、衛所指揮使老大人之命,在此處設卡巡查,以防這個、這個不法那啥?對。不法之徒,潛入縣府,為禍百姓!”
這一席話只怕是先前背了好久,說下來都教這軍戶頭子喘著氣。丁一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你是奉命執法了?”
“是啊是啊!公爺,這真的不是小人主意,您老人家看著,知縣大人就在邊上啊!”那軍戶很快就頂不住了,立時自己解下腰間印綬就單腿跪地遞了上來,又報具自己的出身官職,卻是衛所的百戶。
丁一教吳全義去接過來看來,點了點頭。又讓吳全義把印信公文都給那百戶驗過,誰知道那百戶不敢接。一個勁地往略陽知縣那邊瞄。丁一看著又好氣又好笑,不禁開口道:“怎麼?明府還等學生去晉見麼?”
那知縣聽著嚇得汗都出來了,領著縣丞和指揮使過來,舞蹈參拜,報具出身手本,又道是:“公爺恕罪,實是上峰嚴令,說是近日來有盜賊冒充朝廷命官,混入州府,不得已下官才在此設卡……”
這話騙鬼去吧,丁一怎麼會信?設卡也不用這知縣自己跑在邊上候著,連個椅子都不敢坐啊。不過丁一沒有去跟這知縣為難,因為這知縣的話裡,已經盡他所能,透露出足夠的資訊給丁一了。
上峰有令,上面有人指派他這麼做的。
“無妨,起來吧。”丁一教吳全義把公文印綬遞給知縣。
後者衝丁一又磕了個頭,方才接過那些公文路引等等,態度上真的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公爺,下官職卑位微,這文書真偽,著實是驗不出來的,可否請公爺暫住幾日,待下官去漢中請黃堂過來一一驗對?”這略陽知縣匆匆看了一眼,馬上把東西還給了吳全義,又跪下磕了個頭,這麼向丁一說道。
吳全義聽著氣得七竅生煙,揚起馬鞭就要給這知縣來上一下,卻被丁一扯住,對那知縣說道:“好,便依爾所言就是。”
到驛館裡憩下來,丁如玉就不滿地說道:“少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