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過於當你好不容易弄懂了一個問題,然後邊上學霸在儘量收斂他的無奈,而在他跟另一個學霸的眼神交流中,卻明明白白在告訴著你:這是個常識啊,這很簡單啊,這種事,不是咱們八、九歲就明白的事情麼?
“如晉啊!來、來,隨老夫來!”丁一還沒回頭就知道是誰了,因為那濃郁的老人味實在太可怕。胡太傅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下午,總之精神十足,過來就扯著丁一的手,“老夫正想差人去尋如晉,於這道法一途……”
丁一感覺自己下一息就要哭起來了。
萬幸早就候在國子監的劉鐵跑了上前,跪近了衝胡老爺子磕頭,然後一把拖住丁一壓低著聲音叫道:“先生,上百條人命的干係!上百條人命的干係啊!”劉鐵這廝真是成精了,那聲音剛好能讓胡太傅聽得見。
胡濙聽見就來了興致,一對老眼瞪得通圓,不過他是五朝元老的人物,在丁一面前或會因為他自己臆想出來的道法而發瘋,但其他狀態下,氣度還是在的,真是說變臉就變臉:“如晉小友,看這小哥……”
“潔公,這是學生的弟子,劉鐵,還不趕緊拜見胡太傅?”丁一是現學現賣了,立時也把劉鐵支應成磕頭蟲,不過這磕頭這門道,大明土著劉鐵可比丁一嫻熟多了。
只不過胡老爺子卻是喜怒不形於色地點了點頭,虛抬了一下手,連話也沒跟劉鐵說上,轉頭卻是對丁一說道:“如晉此間有事,老夫便不作惡人強留你了,待得事了,定要到老夫寒舍聚聚。”
“潔公且慢。”丁一這下可不打算讓這老爺子就這樣溜了,對著劉鐵訓斥道,“大丈夫無不可對人言之事!象什麼話?回去罰抄論語十次!說吧,到底什麼事,關係上百人命?”
丁一原以為是張天賜那邊的事項,那騙子又生出什麼花樣來。所以他攔下胡濙,卻是打算有什麼事,把這老頭兒也拉下水,因為他這一下午實在被人前前後後虐得噁心了。誰知道劉鐵說出來的事情,卻大出他意料之外。
“咱們家姑奶奶,在惠州府招了一支兵馬,與那反賊黃蕭養作戰,先是打下長樂縣,再又光復了興寧縣,興寧和長樂的青壯,也曉得先生的名號,聽著姑奶奶是先生的妹妹,紛紛投效忠於王事,一時去過二千餘人……姑奶奶把單丁的、年老的、贏弱的都勸回家的,餘下一千二百人,編了十個隊,五日就把龍川縣、河源縣光復了,來報信的人說,他們去潮州坐船時,姑奶奶正糾集人馬,準備把博羅也打下來,然後去解廣州府的圍!”
丁一聽著臉上就變了色,不禁氣得雙眉緊鎖罵道:“胡鬧!”經歷了這時代的沙場,才讓丁一愈加覺得這個時代的戰爭是極為殘酷的,用最粗俗的俚語來講,便是死都不痛快。若是現代戰爭,大口徑的榴彈炮轟過來,小山都能削平的,打中了就死了;毒氣之類生化武器更是死得快;遇上坦克武直、重機槍、迫擊炮,也是一下該死就死了、該殘就殘了。
這年代的戰爭不是這樣的。
完全是靠拼命硬。
有人身被數十創,也就是數十個傷口,刀砍箭射槍扎的,下來用烙鐵把傷處生生烙熟了,他硬能不死,沒有輸血也沒有縫合,就這麼挺過來;有身上箭頭戰後挑出來,合共一稱能上斤甚至二斤重的,金創藥敷上去,沒有消炎藥沒有抗生素,他也不死。
但更多的人就中一箭、中一刀,他就死了。
也許是裹傷的布條沒消毒,也許是發炎之後開始壞疽病,也許是高燒,也許是包紮的手法不對……總之,就死了,想醫鬧都找不到地頭。
第八十七章贏取自由身(十二)
開國大將常遇春就是最好例子,身經百戰不知道披創多少處,沒死,卸甲風,也就是脫了甲之後,吹著風,就那麼死了。在沒有現代醫護手段的正統年間,在沒有消炎抗菌藥物的大明朝,戰場的可怕,要比千百年後更甚,而且更加詭異和沒道理。
“誰讓她上戰場的!”丁一立時有點失控了,如玉是他到了大明朝之後,感覺如同家人一般的人兒,“這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我就她和忠叔這兩個親人啊!”說到後面,聲音不自覺開始有些大。
“先生,姑奶奶還有一份摺子,說是求您幫她遞上去,要是您不肯,就求英國公、大先生、二先生……”劉鐵看著丁一狂怒,禁不住生了怯意,戰戰兢兢地跟丁一說道,“姑奶奶差來的人說,要都不幫她遞,他們便自己去兵部!”
說著劉鐵便從懷裡掏出一份摺子來,丁一接過來看了,真是哭笑不得,這摺子裡不但有戰況的彙報,而且還把丁某人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