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嚴的話了吧?
誰知丁一比他們想像的,還更加沒下限:“這不是你們能說的話,也不是我要聽的話。你們是使臣,我現時不好殺你們,這樣,你們三人,要死一個在這裡讓我看著。不然,我今夜睡不著,就去把你們三人都殺了,把你們的崽子、女人、老人都殺盡。”
那三個瓦剌人氣得怒髮衝冠,所謂欺人太甚莫過於此,當下已有人去摸雕弓,卻被其他兩人按住,因為要射著丁一,就須得馳近了,可是一旦入了弓箭射程範圍,騎弓本就不如步弓,何況三把騎弓,如何抵得過城牆數百上千把步弓的攢射:“阿傍羅剎,我們不怕你,我們回去,把你的話說與那顏聽,等攻城了,我們便來把你殺了!”三人說罷,便拍馬而去。
丁一在城頭大笑起來,卻對高禮抱拳道:“學生孟浪,只是與這等狄夷,便須用夫子說的‘以直報怨’才行,與他講理,卻是講不通的。”高禮搖了搖頭,苦笑著沒有說什麼,或者根本就不想跟丁一說話,其他將領見得,更沒有人願意開口的。
看見別人不待見自己,丁一倒也不在意,招呼了跟隨自己一塊過來的劉鐵等人,便往德勝門自己的防區而去了。高禮等將官也壓根不想跟這等人搭話,還文官?還名士?就是他們手下那些廝殺漢,隨便找個能說會道的,都絕對比丁某人得體一百倍吧!
丁一走了半晌,突然西北邊又傳來馬蹄聲,卻只有一騎,正是先前去了的三個瓦剌韃子之中的一個,他在弓箭射程範圍之外停了下來,從馬鞍邊解下兩個頭顱擺在地上,想要轉身上馬,卻又回過身來,跪在地上衝著城頭拜了三拜,起身喊道:“阿傍羅剎,你要看殺人,我已殺了他們兩人給你,你今夜不要來找我!不要去害我的崽子、女人、老人!”說罷翻身上馬,狂奔而去。
都督高禮看得連眼都直了,半晌才對自己身邊的親兵道:“去,還站著幹什麼?去請丁容城過來!”又對另一個親兵吩咐,“速速去與大司馬報捷,丁奉議於彰義門誅瓦剌韃子兩口!”那親兵可不比他們這些將領,一路看著血都熱了起來,主將吩咐下來,連忙行了禮,飛也般奔去了。
若是光憑丁某人剛才的說辭,自然是粗俗不堪,但人家能嚇得瓦剌韃子自己把同伴殺了來拜啊!別說高禮是武官,便是御史這等清流也好,看著這兩個頭顱,都不得不對丁某人五體投地。若是粗俗言語能退敵,大明朝從景帝開始,到下面兵丁、城下民夫、京師裡倒夜香的阿伯,大約大家都願意學著丁如晉一樣,把這十萬鐵騎咒死吧?
其實丁一也沒有想到真有這樣的效果,他原本的目的,不過就是為了維持他在瓦剌人心目中,妖魔一般的形象。只有經歷過搏鬥廝殺的人,便會明白,對一個人的恐懼,是有限度的;但當不再覺得對方是人,而把其定義成為妖魔,並且自己也深信這一點時,那種恐怖才會讓人崩潰。這種恐懼會讓局面即使處於對自己的有利情況下,恐懼的人依然下意識地避開與對方的交鋒,去答應一些原本不必答應的條件。
正如昨夜那隊追擊文胖子的瓦剌遊騎。
他們若不是心中已有恐懼的種子,也許丁一和文胖子這兩個強弓之末的傢伙,根本就看不到今天的太陽。丁一方才便只是為了達到這樣的目的罷了。只不過,正如他沒有料到這年代還有雙乎日如此強大的神箭手一般;他也小看了自己在瓦剌人之中種下的恐怖之源。
連於謙過來看了,都一時失神,半晌反應過來,吩咐兵丁用繩子縛下城去,將那兩個頭顱帶上來,丁一站在旁邊笑道:“不用驗,量那些蠻子無這膽敢來騙我。”于謙橫了他一眼,依然吩咐兵丁去取。雖然丁一說的不無道理,若韃子有這膽去殺兩個明人來騙丁一,那他也就不必去這麼做了。
但總歸驗過方為道理,那兵丁是個腿腳快的角色,不一定便撿了那兩個頭顱上來,于謙仔細看了,從頭髮的臉面面板、牙齒等等,真真是瓦剌韃子無疑,那斬下來的刀口也是新鮮的。
“傳首九門,壯我軍威!”于謙馬上就下達了命令。
城牆上不時傳一陣陣的歡呼,畢竟,光用言語就逼死了兩個韃子,這聽著就讓人覺得解氣、爽快,一下子似乎那些瓦剌韃子也不那麼可怕了,猶其德勝門那邊,昨晚聽著丁一豪言的軍士,更加士氣為之大壯:“便如丁奉議所說的,何懼之有?何懼之有!”
“如晉,說吧,想要什麼賞賜?”于謙總算對著丁一有了個好臉色。
畢竟國戰在即,在這年代的戰事裡,很講究士氣的。丁一弄出這麼個戰績,不是一般的提氣,于謙也不至於糊塗到這關節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