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困獸的掙扎,欣賞丁一從一開始的全力抗爭,到最好無奈地垂下頭顱的過程。
從這一圈繩索,丁一隻能看到這麼多東西。
而他所不能確定的事情,是到底有多少人參與了這一次的伏擊。
到底只有敏安手下的五十人,還是有更多的好手加入?
丁一沒有答案。
四周靜悄悄。
這片帳篷沒有其他區域的喧囂和叫罵聲,儘管一樣的羶腥的氣味。
他慢慢地退開。並沒有直接摸向另一個可能是伏擊者藏身的地點。
如果說伏擊者是一個圓圈上的各個點,那麼丁一沒有沿著這道圓線運動,他以v型軌跡悄然無聲地行進,v字的兩個頂點,就是兩個伏擊者的位置。這樣使得他的行動更為隱匿。而且一旦被發現的話,撤退起來的靈活性也更高。
對於丁一來講。沒有什麼激動。也沒有什麼興奮,他精準地捅出每一刀,就象街頭巷尾的箍桶匠一下下敲打那道銅箍;他身上沒有沾染到一點血跡,倒夜香的老手藝是不會讓夜香噴濺到自己衣裳上;他用一種半蹲的狀態在長草間沉默地躍進,與彎腰在水田裡插秧的老農一樣嫻熟而穩健,甚至帶著某種節奏和韻律。
連環殺人狂需要病態和激情。專業人士不需要,箍桶匠砸下每一錘並不見得就帶著快感;倒夜香也不見得會因為今天的夜香特別惡臭而更有激情;老農也不見得會象撫摸老伴髮絲一樣,輕撫手裡的秧苗。
這就是專業。
丁一在輕輕放倒第十一個目標的時間,發現了這個被殺死的瓦剌軍士。手背上有一處青腫,在靠近指節的方向,這處浮腫起來淤青邊緣是一個弧形,丁一比劃了一下,雁翎刀不會彎曲得這麼利害,瓦剌人用的彎刀也不會,這是一件短兵器,就象是,一把小斧頭。
出手的人反應極快,用一把類如小斧頭的兵器,用這種短兵的人,技藝也許高超,但通常體形並不魁梧,也不以力量見長,不可能是敏安,更象是一個女人,敏安麾下並沒有女人。那麼對這個軍士出手的女人,或許就是這場伏擊的佈局者?如果這麼推測的話,控制慾強盛、反應快捷、使用短斧,並且不與丁一正面對抗;似乎在她的心裡,對於丁一有著一種畏懼,她可能跟丁一交過手,或是對抗過,才會這樣的心理。
丁一覺得,在自己認識的人裡,也許只有一個人符合這樣的側寫,那就是巫都幹。
於是丁一在下一次獵殺裡改變了手法,他抹開了對方脖子,血象噴泉一樣噴灑出來,然後一顆手榴彈長長的導火索被點著,放在那屍體的旁邊。不知道是丁一敲打火鐮的聲音引起了注意,還是仍在流淌的鮮血腥味,引來了關注,很快就有七、八個人,在伏擊的地點站了起來,四處張望之後一無所得,他們抽動著鼻子,跑向了屍體所在的位置。
他們發現這屍體以後,開始大呼小叫,於是更多的人跑了過來。
當有人發現了那個黑乎乎的手榴彈之後,大約是長生天打了瞌睡或是其他什麼關係,有四五個人蹲下去,拔出解腕小刀拔弄那顆手榴彈,其他七八人就圍在外邊,向裡面伸頭探腦想看看到底有什麼新鮮。
手榴彈的爆炸碎片是呈倒圓錐狀的,也就是錐尖在下的漏斗狀。
按著這些瓦剌軍士的圍觀姿態,任何一個清楚手榴彈爆炸軌跡的人,都能猜到結局,尤其是當那導火索已燒到了盡頭的此時。“轟!”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濃烈的煙霧之中,三百多塊高速飛掠的預製破片,是悽離的死神。
丁一始終沒有起身,因為他累了。
殺人不單單捅下那一刀或是結束對方生命的那一擊需要耗費體能,如何無聲無息潛伏到對方身邊,達到可以動手的距離,相對而言是更為消耗體能的事情。要知道丁一的目標都是敏安手下沙場喋血的老兵,不是剛剛放下手上鋤頭的農民。
所以丁一需要休息,至於這顆手榴彈的戰果,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豐碩,原本以為能炸傷三兩個人就不錯了,誰知道瓦剌軍士這麼配合地列出一個近乎完美的挨炸陣型——如果正面對抗的話,就算雙方都是步戰,丁一也根本沒有把握,能把十幾個沙場老兵全都幹掉,而自己毫髮無傷。
“啊!明狗!我要殺了他!”敏安勃然大怒地吼叫著,他擎出彎刀招呼著倖免的二十多個手下,根本無理會巫都乾的勸告,似乎在憤怒之中,他的腦子反而比平時稍為靈光,“滾開!巫都幹!那是什麼?為什麼十幾個殺老了人的兄弟,會被天雷劈死?這是你們薩滿間的鬥法麼?”他對手下呼喊道,“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