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丁一為何對這小屁孩這麼好,但狗腿子的本事不是說笑的,反正他就是能拍上馬屁應著景就對了。
倒是不到三歲的李東陽看來自小家教頗嚴,雖然對丁一和劉鐵說的東西很感覺興趣——有吃的、有玩的、有故事聽、有新奇的玩意,能有可以不為之動心的小孩嗎?但他還是望著自己父親,儘管眼裡很是期盼,可那句乾爹仍然沒叫出來。
“李兄,小弟和東陽這孩子極投緣,不知可否容小弟認為義子?”丁一衝著李淳有些忐忑地問著,他深知道這麼問實在很唐突,因為他和李淳也只是第二次見面,要說多熟壓根就談不上。
這時狗腿子劉鐵就發揮了他應有的作用,在李淳的媳婦邊上壓低了聲音:“李家奶奶,我家先生最是喜歡小孩子,可家裡兩位師母過門日久,都還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先生這一房是一脈單傳,家裡人丁實在些單薄,故之,是有些……”日久,其實也就一年,這一年裡丁一還四處奔波,可謂聚少離多。
但在劉鐵這麼說來,似乎丁某人子嗣極艱難一般。
絕大多數的華夏的女性,是很容易激發出最為良善的母性,也許她們會為了幾毫幾厘與菜販喋喋不休地爭論,但若是看著路上有人要餓死,只要身上有個菜窩子,扳一半給人救命,很多華夏女人在這時代是做得出來的,若說朱元璋的馬皇后還是屬於愛情,那麼漂母就絕無疑問是洋溢著母性光輝的其中一位,要不然,韓信就餓死了。
所以她聽著倒可憐起丁某人來,反而問著自己丈夫道:“丁家叔叔仙鄉何處?貴庚幾何?”這就是大致上同意了李東陽認丁一為義父了,只不過是問問丁一是不是身家清白、有無作奸犯科,以勿誤交匪人罷了。
李淳笑道:“丁兄弟是容城人,單名一個義字,表字若拯,宣德六年七月生人。前些年便考了秀才。”這是當日相遇痛飲時,交談所知的。只是這麼聽著,李淳的妻子就有些猶豫了,不單丁一是士子,李家是軍戶;而且看上去丁一就是有錢人家的出身,這一盤銀子,尋常人半輩子不見能賺到這麼多錢,又聽他話裡說著家有萬畝良田。
孫太后那等人物,要認個乾兒子自然要前思後想;若大家都是軍戶,認個乾親多大的事?不就是一句話,幾個紅雞蛋就瞭解的?但雙方身份和家境差得太多,應承下來,就很有點高攀的嫌疑。
“李兄,嫂夫人,若是這樣,卻就俗了。”丁一看著不對,放下李東陽,抬手作了一揖對李淳說道,“那日得遇,正下著雪,李兄可記得?區區身外之物,能安左右李兄與小弟,宛如白雪的相知之誼?”
這話要是李淳來說,就是裝逼了,一個臭擺渡,跟家有萬畝良田的朋友,說誼如白雪?那基本如同土木堡之前,丁某人跟英宗說,咱們是朋友,是差不多一個味道了,聽著想吐好麼?
但由丁一說來,卻就教人心頭一暖,李淳在這困頓之際,有朋友不顧彼此家景,來和他說誼如白雪,不禁也被煽起豪情,一拍大腿笑道:“好,那李某就高攀了!”卻是把李東陽喚了過來,叫他衝丁一磕頭。
丁一坐在劉鐵取來的行軍馬紮上,笑著受了李東陽三個頭,將他抱了起來,對他說道:“你卻記好,義父的名字,不是義字,是一,一二三四的一;表字也不叫若拯,而是如晉,可記住了麼?”
李東陽奶聲奶氣地問道:“可是‘公如晉;及晉侯盟’的如晉啊?”
丁一捏著他的臉蛋大笑起來:“不錯!好學問,正如東陽所說!”
李淳這時正是興起,與吉達相邀飲酒,倒是李家嫂子念頭極為相通,聽著丁一報出真名,已然覺得不對,連忙扯了丈夫幾下。但李淳這時喝得高興,吉達平日時丁一又不許他喝酒,難得這回丁一沒有罵他,於是拖著李淳一起狂灌,兩人竟喝得不亦樂乎,哪裡有功夫去理會她?
丁一又從腰帶上解了一塊佩玉下來,掛在李東陽的脖子上,對他說道:“這個給你拿去玩。”神童又不是精怪,不到三歲的李東陽,那裡懂得這玉的價值?只是點頭拿起來玩,還打算放進嘴咬一下試試。
李家嫂子搶了過來,往李東陽手上打了一把,有點畏懼地向丁一問道:“丁家叔叔,你……您、您可就是那個丁容城?”世上同名同姓者多,同名同姓同一籍貫的就不多了,何況丁一這出手氣度,幾乎答案已然不必問,她是鼓足了勇氣才開的口。
“回嫂夫人的話,小弟就是那丁一。”丁某人收了一個未來的首輔為義子,正中開懷之際,規規矩矩復了禮,“先前是小弟的錯,沒有與李兄直言相告,今日幸得東陽為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