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樣民間還能生出個傳說來,喚作是‘因果終有報’或者是‘塞翁失馬’的實證?讓你手底下的手跟下這事,在沒有新的線索以前,就先這樣吧,不必再於此事花費心思。”
丁一有許多事要做,無論是將讓他可以得到硝化甘油的綠礬,還是丁如玉受封賞之後任職的地方,或是已到出手就不願吐出來的五百軍兵如何名正言順地納入麾下,書院建立的資金和師資……甚至草原上,陳三是否能按照原先的計劃,整合出一支可靠的軍馬來。每一件事,都有著足夠的理由來佔用丁一的精力和時間。
一個死掉的風閒,一次未遂的刺殺。
丁一真的不太可能為它去花費太多的精力了。
他已經開始在寫奏摺,準備送上京師稟報遇刺這件事了,當然,他不會提起風閒,這個事情,肯定會被丁一歸結到瓦剌人的身上去。
正如王驥所說的,他在試探,試探著朝廷對他的反應,景帝對他的看法。
儘管丁一的遇刺到開始露面只有兩天的時間,但朝廷的反應,足夠讓丁一看清很多東西了。如果這是景帝樂見其成的事,那麼就會算到丁一的摺子上去以後,才會一併處置批示;若是景帝還要點臉,那麼無論是魏文成那天晚上派出送給於謙那封用文字寫成的信件,或是錦衣衛當晚就上報的文字,都會讓景帝和朝廷,在第一時間回應批覆出個辦法來。
這會左右很多事情,如果可能的話,丁一不想放棄容城這個根據地,因為很多東西都有了雛型,一步步慢慢完善起來,會比重起爐灶省事無法倍;但如果景帝連最後一點臉面都不留的話,丁一不會冒險,遠遁淡馬錫,再看看找機會能不能去進入文藝復興時期的歐洲撈上一塊地盤和人才,順便收上一些大洋馬,積蓄力量之後再回來,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這對於丁一來講,才是要緊的事,至於這場刺殺,他實在沒有空閒再去理會。
但刺殺,於殺手來說,卻是他們職業生命裡的全部。
幾日之後,在武昌蛇山的黃鵠磯上,應該已經葬身火場的瘦子阿七,便坐在天下江山第一樓上,與胖子老六對飲。胖子的話仍舊很多,他的語氣依舊很焦灼:“這次虧了!那村落的二太公,咱們資助了他們家三代的暗樁啊!老七,萬幸你沒事,要不然的話,哥哥真不知道怎麼辦……算了吧,反正風閒也死了,咱們也做過事了,就回報上去,這事辦不了,把錢退回給那死漢奸太監便罷了。”
阿七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用一塊小小的油石,打磨著左手手心的老繭,他現在不再做農夫裝束了,便是腰間那佩玉,便能值上數十畝良田。這幾日裡,雙手的老繭已打磨盡了,只是原來長繭的地方,還有淺淺硬皮印記,再過上幾個月,連那印記也消盡了,便看不出這是一對插過秧、犁過地、挑過糞桶的手。
“老七!”胖子愈加焦急起來。
阿七看著自己的左手,這幾年的勞作,還是使它的骨節變得粗硬、面板變得枯乾,看來是要花些功夫浸泡藥酒才行,他收起油石,衝胖子舉起手中的酒杯略一示意,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方才開口道:“不急,再說出手了,這事終歸得有個交代。”
風閒的意義,在於可以讓人找到理由,快速地結案。
丁一殺過很多人,也得罪過許多人,一個風閒死了,還有很多個風閒可以找到。
如果沒有出手的話,阿七因為對於丁容城的敬仰,也許會把這樁事拖到過了期限,然後不再有人去辦;但出手了,就得有交代,否則的話,無名就不是殺手無名,無名就成了籍籍無名。
而殺手最好的交代,就是目標的死亡。
“三哥手下那幾個小孩子,也練了幾年吧?”阿七衝著胖子說道,“你去要幾個給我使喚吧,成不?這事總歸是要辦的。”
胖子猶豫了一下,摸著下巴想了半晌道:“成,我去問問。”
“六哥你也不必太擔,就算三哥不點頭,咱們還有別的法子,人總不能被尿憋死,對吧?”
阿七很從容地微笑著,一點也無法從他身上,看出行動失敗的沮喪來。
一個好的殺手從來就沒有失敗,有的只是死亡,或是自己,或是目標,或兩者皆然。
他打磨掌心的老繭,也打磨新一輪的刺殺計劃。
並非他的心理變態或是對丁一有著什麼刻骨仇恨。
只是殺手的人生。
本就是——
殺人為生。
那麼皇帝的人生,以何為生呢?
答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