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了痰,咳又咳不出來,便連咳嗽也沒有什麼氣力了,那臉上的潮紅,看著真的隨時就要撒手而去的感覺。
“醫務兵!”丁一走到房門口大聲地呼喊,又叫了于冕過去,“師兄入去侍候著吧。”
青黴素自然不可能包治百醫,問題是丁一現在也就只有這能耐了。
工業體系都沒能完整建立起來,別說現代醫學體系了。
所謂沒有辦法的辦法,只怕也就是這樣。
于謙精神很差,咳了半天,也耗盡了所有的氣力,醫務兵給他注射了兩個劑量的青黴素,又在於冕的侍候下,喝了點藥,也就睡過去了。
丁一在院裡子坐定,早就有炊事班借了於家的灶臺,做好的飯菜熱著,便端了上來。
“都吃飯。”丁一用筷子指著張懋和丁君玥一圈,又對於冕道,“把嫂子她們也請出來,不要講究了,一塊吃就是。”這年頭一般女人不上桌的,不過在丁一這裡,卻是很不耐煩這種陋習。
於是,這小院子裡,就有出現了一群人坐著馬紮,圍著幾張拼起來矮桌,埋頭吃飯的境況。其中有大明的靖海郡王,英國公、包括被朝廷封了金槍侯的丁君玥,以及於家的老小,倒是于冕的小孩,覺得這樣吃飯很好玩,那眼睛瞄來瞄去,煞是可愛。
張懋這人從小就好色,飲食更是精細,不過跟著丁一這麼長時間,又受英宗之命,整頓在京的部隊,所以在丁一面前,吃起這軍旅色彩濃烈的飯菜,倒也不至於有什麼問題;丁君玥更不用說,原就是從這行伍出身的人。
不過跟在張懋身邊的那個比他稍為年輕一點的青年,就有些皺眉,覺得頗為難受了。
並非說這飯菜不好,而是行伍的做法,雖說有魚有肉,但總顯得粗放一些,比起跟在張懋身邊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飲食相較,當真就很難接受。
“初九,你當年還掛過第二師師長的頭銜呢,這飯菜吃不下?”丁一看著就不太高興了,衝著那青年人說道,“明天中午之前,你就去天津守備處,找你厲劍南師叔報告。”
這青年人就是當初容縣錢知縣的兒子,後來拜了張懋為師的錢初九。
聽著丁一的話,他也只能哭喪著臉應道:“是,只是師祖明鑑,咱家太師祖有恙,弟子心如火焚,可若等太師祖痊癒,弟子再去天津聽厲師叔教誨?”他這就是不想去,寄望丁一到時事忙,把這事忘記了。
“太師祖?”丁一聽著很帶江湖味道的稱謂,不禁啞然失笑,向張懋說道,“這孩子你是怎麼教的?”
“這廝就是這不長進的貨,先生若真教他去天津,只怕得脫層皮。”張懋笑著說道,錢初九也算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雖說名為師徒,也可以說是發小了,厲劍南那邊什麼手段,張懋是很清楚的,頗有些捨不得讓錢初九去受那苦頭。
丁一卻板著臉說道:“你還有臉說?誤人子弟!初九,若是明天中午還沒去報到,軍法從事。對了,去到天津,把槍枝彈藥上繳到你厲師叔那邊,自覺一點。”他倒不是故意拿著長輩的架子,而是錢初九在京師已成一霸,闖出的禍事著實不小的,據說曾和某個右僉都御史的轎子當頭遇著,這廝就是不讓路,還指使下人,亮出左輪,嚇得那右僉都御史給他讓道。然後勾搭大閨女小媳婦,去青樓跟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更是家常便飯。
朝廷裡的中下層官員,深受其害,別說找英國公投訴了,中下層官員,要進英國公府,得排好久的隊吧?進去說啥?說是求見英國公是為了投訴他徒弟?於是這些士大夫幹避繞過張懋,至少有十幾封信送到廣州府那邊了,找丁一投訴去了。
丁一再護短,也不可能看著這錢初九生生養成一個紈絝子弟啊。
錢初九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師祖啊,弟子不會騎馬,這明日中午,如何趕到天津啊!”
這下張懋不等丁一開口,一巴掌就往錢初九後腦勺扇了上去:“混帳!不會騎馬就走過去!還不快滾!”因為他知道,要是讓錢初九說下去,聽著騎馬也不會,詩文也不會,治理地方的方略更是不曉得,射擊等軍隊科目,那是全捉瞎的,只怕不單錢初要受罪,自己也少不了被訓斥的。
錢初九倒還算機靈,反應過來給丁一磕了頭:“是、是!弟子現在就出發!”
不過錢初九匆匆出門時,卻就撞著一人,腦門磕在一起,好清脆的聲響。
只是那人卻沒有跟錢初九一樣抱頭蹲地上,而是快步入內來,給丁一磕頭見禮:“先生!”
來的卻是劉吉,一臉的憂色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