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從丁一開口的那一刻,從他拔開衛兵走上前去的那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哨兵是刺客了。因為這不是四海大都督府的衙門口,也不是靖海郡王府的門前。這是沙場,這是戰壕,哪個警衛團的老兵,會象個二愣子一樣,在戰壕站得筆直?是為了提醒摸哨的敵人,過來把自己幹掉麼?
“先生,這廝果然袖口藏了毒藥。”衛兵過來向丁一報告,不過有一個訊息卻讓丁一咬牙切齒,“有兩個兄弟殉職了,一人是被刀從後背捅到心臟;一個是被抹了喉,不過這刺客的左肋有兩處骨折,看來是那兩個兄弟給他留下的重創。”
丁一甩了甩腦袋,對衛兵說道:“帶我去看看兩位殉職的兄弟。”
他對於士兵,特別是基層計程車兵,總有一種兄弟般的情誼,發自內心,毫不作做。
甚至曾經有大明第一師的團長去皇家軍事學院上課。課間閒聊之中,當也先他們知道,除了津貼和軍餉,軍官們並沒有其他的外快時,試探地丟擲一些類如美女金錢之類的誘惑,大明第一師的團長們都毫不遲疑地拒絕了:“如果我們這麼幹,如果有人想背叛先生,下面的營長會第一時間把我們拿下;如果營長們沒有這麼做,連長們會把營長拿下;就算我們能說服所有的軍官,士官長會帶著士兵把軍官都殺掉,是的,絕對會是這樣。”
丁一走到擺放兩位烈士遺體的所在,蹲了下去,伸手撫上了他們的眼睛。
他搖了搖頭,向邊上士兵問道:“他們平時有什麼惦記著的嗎?”
這兩個士兵都很樸實,一個是惦著把軍餉湊起來,給他弟弟娶縣裡舉人的女兒;一個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進容城書院讀書。
“老曹,記下,把事辦了。”
“是,少爺。”曹吉祥倒是清楚丁一的性子,沒說什麼不合規矩之類的話,掏了個小本記下來。
刺客自然不會得到什麼戰俘的待遇,要真連行刺者,還是殺害了兩名士兵的行刺者,丁一都講究什麼人道主義,那才真是腦袋有毛病了。於是先用丁一的辦法,過了一回,得出了這廝了還有五個同黨,是從西側陣地潛入的。
在去抓捕他那五個同黨的時候,曹吉祥和文胖子這兩位當年在東廠呆過的人物,就撿起了那東廠裡邊的手藝。等那五個同黨被捉捕過來,大約也就是三個小時左右的模樣,行刺丁一的這個傢伙,已經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了。
不過他仍活著,看起來還能承受著這痛苦活上好久。
因為失血被止住了,消化系統什麼的也沒有被破壞,完完全全的皮肉之苦。
東廠出來的,這問案的本事不如丁一,這折磨人的本事,卻是一點不差啊。
“情況怎麼樣?”丁一向著曹吉祥問道。
文胖子還要統領著三營和騎兵營的事務,倒是東側那邊還有劉吉在支撐著,所以這事也就落在曹吉祥的手上了。他聽著丁一的問話,點頭道:“回少爺的話,那六人都招了,依著老奴看來,應該是真話——都是按著少爺的章程,隔離開了一個個審的。”
這六個人,按著他們自己所說的,穆罕默德二世親自接見了他們,並且告訴他們,會用數千精銳的性命給他們打掩護,為了讓他們可以刺殺丁一。
“穆罕默德二世今天接見了他們?這不對!”丁一聽著搖了搖頭。
曹吉祥翻著口供道:“不是,他們所說的,是在您回了戰書之後的幾天之後,也就是幾個月前的事,不過六人所說的日期,其中兩人,有前後一兩天的不一致。”
“這就對了,就算是穆罕默德二世的接見,也不見得人人都能記得具體的時間。”
丁一說著陷入了沉思,看起來,穆罕默德二世的佈局,是早從幾個月前就開始了。
這他倒不意外,丁一這邊何嘗不是如此?
“這六個人,是從七天之前就潛伏在附近的,穆罕默德二世跟他們約定,最好就在今天晚上發動刺殺。”
“他們偽裝成士麥那的青壯,潛伏在民眾中間。”
“在潛入士麥那附近之前,他們接受過培訓,一個東方人給他們的培訓,主要是軍姿的講究,舉手禮,持槍禮。其他佇列操典倒是沒有。”
“他們都回憶過一個細節,就是穆罕默德二世要求那個東方人,教授如何使用武器,但那個東方人表示自己也沒有這方面的知識。”
丁一一邊聽著,一邊理順著自己的思絮,很快他就在腦海裡,構建出穆罕默德二世完整佈局出來。
這六個刺客是事先就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