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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丁一眼看躲不掉仰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若是躲不掉,便不須怕了,不論是人是事是刀鋒,對丁一來說都是這樣,他把著姚夔的手說道:“定要做麼?不過先吃酒,待得散了席再行……”

“不行、不行!”便有士林的讀書人起鬨了,倒是廠衛的鷹犬看出不對沒人再出聲。那些讀書人卻不是依,這對一個秀才來說是比較過份了,但他們本就沒把丁一當成一個秀才看,一個秀才?一個秀才憑什麼讓那些舉人給他迎賓,讓這些進士給他陪客?

丁一笑著把桌一拍,卻是道:“何難之有?”隨手在席間拿起一杯酒喝了,卻對王振和英國公拱了拱手道,“見笑!”

卻對劉鐵說道:“換大碗來!”

劉鐵還沒動姚夔便不知道從哪桌取了一隻海碗過來。抱著酒罈子親自給丁一倒滿了,丁一也不客氣,端著碗喝了一口,張口吟道:“喜意濃濃白rì斜……”一班士林紛紛翻著白眼,連商輅也感覺丁一這次丟臉了,這白得不能再白,按商輅想來還不如當場裝成醉倒好些。

王振是教過書的人。吟詩或者不行,好壞還聽得出,只是咬牙瞪著那姚夔,想著一會散了席,定要把這讓自己世侄出醜的傢伙,拖進詔獄裡教他一天口占二百首。若是吟不出就大刑侍候!英國公掩了臉只顧著裝成喝高的模樣——丁一就這水平,把兒子送給他當徒弟,豈不是笑料一樁?

丁一是看著諸般人等表情,喝了一口酒,又行了兩步,他心內是不慌的,這本不是他做的詩。這第一句他改了四字,為求和原文的平仄合上,所以字義一時也不及深考,通順便好了,卻就吟出了第二句:“吟鞭東指即天涯。”

這下“撲哧”不少人笑了起來,婚宴吟詩,弄出個“吟鞭東指”,這感覺很有豔詩味道了。丁一也有些臉紅。方才想剽這詩時,倒沒想到這句合上這場景,竟生出許多的尷尬,不過已吟了一半,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去,當下把酒飲盡,將碗一摔。長聲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chūn泥更護花!”

商輅聽著不住含笑搖頭,丁一回身問道:“可是不堪入耳?”

“不是。”商輅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半晌才止。卻是說道,“頭一回看人吟豔詩,吟得三弟你如此豪邁奔放的!只不過,後兩斷句倒是極好,‘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chūn泥更護花’確是佳句,豔詩作到這份上,三弟你也算高才了。”

丁一曬然一笑,心中卻想道:不是好句我能記得住?但凡我能記住的,絕對都是好句。

“酒來!”丁一一時xìng起,突然轉身對姚夔如此喊道。

姚夔愣了一下,真不知又去哪找了只碗,給丁一把酒倒滿了:“妹婿,若你再佔一首,仍有這等好句,便是豔詩卻也不怕給你倒酒啊!”

丁一舉碗喝了,將碗塞回姚夔手上,卻是再度開始文抄公的行徑:“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材!”說罷“嘻嘻”一笑,衝王振和英國公那方向拱了拱手道,“得罪!”

那一眾讀書人卻便叫起好來,倒是姚夔瞬間白了臉。

這是什麼詩?這是認為當今朝廷昏庸無能的詩啊。

好個屁啊,那些讀書人喝高了酒,覺得這是丁一向王振叫板,是在罵王振擾亂朝綱,所以他們就喝彩,姚夔可沒怎麼醉,他聽著心頭髮寒啊,這丁一太能招惹事了!

“這詩應賦個名,便喚作新婚盼子,三弟以為如何?”商輅在邊上笑著說道。

李賢扶著丁一也打趣道:“依我看是極好的,便凡還沒子裔的,喝了酒來吟一吟三弟這首新婚盼子,一腔意氣倒也渲洩得去。”姚夔反應過來,於是青白著臉也在邊上幫腔。

“好了。”王振淡然對那些廠衛的鷹犬說道,“酒也足了,散了。”又對劉鐵說道,“如晉看來喝高了,扶你家先生進房去。”這回英國公倒沒有和他唱對臺戲,也招呼著李賢他們,讓大家都散了去。

人人都以為醉了的丁一,被劉鐵扶將出去,行到走廊卻站直起來,對幾個奴婢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卻對劉鐵壓低了聲音說道:“去尋那文管事,就是東廠那個高大的胖子,你見過的,教他派人跟著那些士子,看看他們說些什麼。然後你再去尋我那王世叔,把我這安排說與他聽。速去。”

丁一哪裡醉?明朝因言獲罪的讀書人,是少之又少的。這可不是一句“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就能抄家滅族的亡國年代。就算是原詩作者龔自珍身在清代,也沒見怎麼著,現在王振是他世叔,目前看來對他還是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