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陳設妥當,靈前供列饌筵二十一器,酒尊十一個,羊九隻。紙錢九萬,內外白漫漫一片縞素,清香飄渺,素燭熒然,王公百官,按著爵位品級,由殿內到門外,列班鳩立。
辰正將到,御前大臣引著小皇帝駕臨,隨即開始行禮。
太常寺的“贊禮郎”司儀、“讀祝官,讀祭文,於是事先受了教導的小皇帝,腳一頓,“嗬嗬嗬。發出哭聲,皇帝一哭,殿內的王公親貴也哭,丹輝上的文武大員跟著哭,這樣一路一路哭過去,稱為“傳
。
哭完了,卑
川緒肅順不在,湊上前去說道:“恭親王。懿旨上說的是凡小心。我看六
恭親王苦笑一下,知道這些大臣一個一個都老奸巨猾的很,誰都不願去碰這個釘子。尤其是現在兩宮太后好的和一家人似的。西太后到還罷了,可東太后上上下下大臣們誰不尊敬?萬一惹到東太后發怒,那可當真是天大幹系。
載垣其實心裡也有算計,兩宮太后身邊多有肅中堂的親信,不管兩宮太后和恭親王說了什麼,只怕不消一個時辰就能傳到肅中堂耳裡,自己何苦去擔這個膽子,沒的惹了東太后生氣
“臣奕 叩見母后皇太后、聖母皇太后!”恭親王取下大帽子往地上一擺,順勢磕了個頭。
“請起來,請起來!”東太后的聲音,客氣豐顯得親切:“史進忠,快攙著六爺!”
等攙了起來。叔嫂三人眼國都是紅的,但他們也都明白,此時相向垂淚,不特在儀制上不甚適宜,而且也無補於大事所以前勉強剋制著自己。
東太后賜了座,然後只當有意無意地問了一下恭親王對顧命大臣的
法。
其實恭親王早就猜測到了兩宮太后把自己叫來的目的,低聲說道:“跟兩個太后回話:顧命是祖制,臣不敢妄議。”
這斤,答覆,多少走出乎西太后意料的,但稍微想一想,也就無足為
。
如此大事,自然不能率直陳述,於是西太后喝了口茶,閒閒地又說:“這我倒不明白了,封爵有世襲罔替的恩典,顧命大臣是怎麼著?當一輩子嗎?”
恭王想了想答道:“用人的權柄,自然操之於上。不過先朝顧命,例當禮遇,倘無重大過失,以始終保全為是。”
“嗯,嗯!”東太后不斷點頭,覺得他的話說得合情合理。
西太后也滿意他的話,只是著眼在“重大過失”一語;甚至只是“過失”兩個字上。她朝外看了看,雖然殿廷深遠,仍舊把聲音放得極低:“倘或顧命大臣有了過失,非去了不可,那得按怎麼個規矩辦小
這又把恭王問住了!一時想不起前例可援,便遲疑著說:“這怕很難!顧命大臣面承諭旨,處理政務,罷黜的上諭,耍從他們手裡發出去,如果截住了不肯發,那就麻煩了。”
“照你這一說。抗命違旨,不成了叛逆了嗎?”
恭王默然。她的話是不錯,但處置叛逆,不是件簡單的事,所以這兩個字最好不要輕易出口。他認為西太后不過幫著大行皇帝看了幾天章奏,所知有限,把事情看得太容易,她冒失,自己不能跟著她冒失,因而出以保留的態度。
但是,西太后決不會因為他保留,也跟著保留:“六爺!”她故意反逼一句:“這兒沒有外人,有話你儘管說。也許我們姊妹倆有見不到的地方,你一定的說給我們。”
“對了!”東太后也微微笑了一下“六爺,外面的事。我們不大明白,你要不說,我們不糊塗一輩子嗎?”
“兩位太后言重了!”恭親王到有些惶恐了,“即蒙垂諭,臣有句話不能不說,“叛逆,二字,誰也當不起!若無叛逆的實跡,而且有處置叛逆的佈置,還請包容為是!”
西太后對恭親王說話的口氣相當讚賞:“不錯!不錯!六爺真是見得深、看得透。不過,還是那話,如果真有其事,可又怎麼處置啊?”
到了這個地步。恭親王也知道自己若再不表明態度,只怕連兩宮太后也都得罪了,本來肅順和自己就有心病,現在萬一再得罪兩宮太后,自己的好日子真的要到頭了,當下咬了咬牙冒著危險說道:
“以臣看,只有一個辦法,召集親貴重臣,申明旨意,而且預先得有佈置,讓那些人非就範不可!”
兩宮太后互相看了一眼,一齊露出滿意笑容:“六爺,這事我看就交給你去辦理如何?”
恭親王心裡“撲通、撲通”亂跳,這事要是成了,自己就是兩宮太后眼裡最大的功臣。可要是失敗了,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