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到底他先開了口,“今晚兒東街有燈會,不知你願不願意去看。”
“有雜耍兒嗎?”她眼睛亮了起來,“以前總聽她們說街上的雜耍兒好看,卻總沒有機會看。宮裡頭見過的那些兒都千篇一律,一點勁兒都沒有。”
她此刻說話的時候,聲音又軟又糯,像極了和他撒嬌的時候。
薛崇目光柔和地看著她,“有的,你想看什麼都行。我讓他們去準備,你也可以讓沉寒收拾收拾,咱們晚上就去。”
他說完便轉身要走,卻被她喊住。
“薛郎君待會有事?”
他轉過身,看著她淡若梨花的臉龐,說沒有。
她仍舊含著笑:“那請薛郎君去我那坐坐吧,閒來無事,搗鼓搗鼓了松子茶,喝上去還算不錯。”
他點頭,玄色衣袍微擺,人便走了過來。
清冷幽苦的香味襲至鼻尖,她眼前突然浮現出他沐浴過後,衣襟半露的場景,不由被自己嚇得倒退一步,他卻會錯了意,站住腳,低聲道:“我不過去,你別害怕。”嘴裡泛上苦味,原來,這就是被人嫌棄的滋味。
她想要解釋,又無從下口,只能任他誤會。
回去的路上,薛崇一直保持著和她的距離,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便也慢下來。
江意水走在前頭,越走便越覺得煩躁,步子漸漸快起來,拐彎的時候腳一扭,眼看著就要摔下來,沉寒剛伸出手去扶,眼前便是一空。
再一看,江意水整個兒被薛崇撈在懷裡,小臉兒煞白,一看就是還沒緩過神來。
蕭言有意無意側過身,把沉寒擋在後頭。
“沒事吧?”薛崇讓她站好,自己俯下身去摸了摸她的腳踝,“沒傷著,小心一點就是了。”他起身淡淡道。
江意水紅著臉兒道謝。
他靜了一瞬,說了句“不用客氣。”擺出一副生疏的口吻,“江娘子小心一些就是了。”
喝茶的時候也是。
江意水把松子煎過之後加進茶裡,添了一重滋味在茶裡頭,問他如何,他說:“很好喝,江娘子蕙質蘭心。”
她心裡憋著的氣頓時就被激了起來,冷下臉,“薛郎君若是不想見到我就直說,犯不著這麼陰陽怪氣的!”
蕭言在一旁咋舌。
從前傻乎乎的沒看出來,眼下這生氣了才瞧出來,這氣勢,都快趕上皇后的威壓了。
薛崇沒說話,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那壺松子茶,像是要證明自己沒說假話似的。
他喝了三杯,再倒的時候就被她按住了,“喝那麼多做什麼,如牛飲水有什麼意思?”
他從善如流地放了手,看著她,嘴角帶著幾絲自嘲,“我只是想告訴你,確實很好喝,我沒說謊。”
更沒有陰陽怪氣。
又來了又來了。
江意水按捺住胸口那陣悸動:不許心軟,不許心疼他!
可話音到底軟了下來,小聲道:“我又不是在怪你。”
她拿眼瞧他,欲言又止,“你這幾天,都去哪兒了?”
“西南蝗災,皇上傳我去商議對策,這幾天都歇在宮裡。才剛回府。”
胡說,明明在府裡偷偷窺視了人家三天。
蕭言看著自家郎君面不改色地撒謊,微微撇了下嘴角。
這樣啊,她肩膀鬆了一霎,臉色陰轉晴,“商議了這麼久,你定是累了,都怪我,也不先問清楚了,拉著你這麼久,白瞎了這好時候。你快去睡會兒吧。”
他眼裡浮現出為難,“房間……”他掃一眼房間,江意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是,他們都成親了,他和她自然得睡一個屋。
雖說眼下她佔了這裡,可畢竟是人家的地方,總不好讓他去別處睡。
她臉頰透著紅,“我去給你鋪被子。”
她往裡頭走,薛崇也拔腿跟上。
沉寒權當自己不在,和蕭言一塊假裝是根柱子。
江意水開啟箱籠,薛崇在她後頭看著,“不用這麼麻煩,你要是嫌棄我,我去別處睡就是了。”他語氣很平靜。
她聽上去越發不是滋味,“我並沒有嫌棄你。”她放下手裡的東西,認真地看著眼前俊美的男人,“你知道我都忘了我們之前的事,所以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是嗎?”
那股味道更濃了,她有些腿軟,往後挪了挪,靠著箱籠胡亂地店頭。
“小騙子。”他